第八章抉擇
    “將軍，這是殤女。”王驥翼抱拳對著坐在上首的司馬拓說道。
    司馬拓凝視著站著的司晨，司晨目不轉睛地看著司馬拓，心裏道這難道就是殤女的父親？隻是他對殤女似乎有些不在乎，眼裏除了一閃而過的一絲驚訝之外，剩下的都是冰冷的注視。
    “這丫頭……跟你那麼久連行禮也不會？”司馬拓看向王驥翼說道，話裏沒有一絲溫度，王驥翼此時也正在懷疑他將殤女帶回司馬府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事情。
    “殤兒！”王驥翼提醒道。
    “我又不知道你是誰？行什麼禮？”司晨想最好是他不願意要自己，這樣自己就可以不用離開彌山了。
    “放肆！”司馬拓一拍桌子，嚇了司晨一跳，司晨方才被王驥翼惹生氣的火還沒有發泄出來，現在再被司馬拓這麼一嚇，倒有些不管不顧的樣子了。
    “你幹嘛啊？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行禮？叫我行什麼禮呢？女兒向爹爹行禮？還是一個連姓都沒有的孤女向大將軍行禮？”司晨瞪向司馬拓，她從來沒有見過司馬拓，因為出生的時候她就被抱走了，然後又被送往了彌山。
    “殤兒！我在彌山上就是這樣教你的？”王驥翼從來沒有看到司晨這副樣子，有些意外之外，更多的是擔心她的安危，司馬拓雖然是個好將軍，但絕不是一個好父親，他的兩個兒子也從來不親近於他，但既然能有當將軍的能力，想必手段也是有的。
    “爹爹……”司晨對著王驥翼低下頭去，嘟著嘴，沒有辯解。
    “你喊誰爹爹？你這個生而克母的丫頭！”司馬拓指著司晨憤怒說道。
    “總之不是叫你！因為你不配！”司晨抬起頭看向司馬拓。
    “妹妹？”門外出現了兩個長相俊朗的年輕小夥子。
    “妹妹？”司晨看向他們。
    “向爹爹請安。”兩人規規矩矩得向司馬拓請安。
    “你們哪來的妹妹！”司馬拓先是嗬斥他們，然後又坐下抿了一口茶。
    “爹，自從妹妹出生，娘親去世，我們就沒有見過我們的妹妹，現在妹妹回來了，還不準我們叫她一聲妹妹麼？”大哥司馬睿先行說道。
    “是啊！爹，好歹妹妹也是你親生的孩子，娘親的死如何能怪她？不過是一個老道胡言亂語罷了。”司馬燑附和道，然後走向司晨，笑著對司晨說道：“妹妹，我是二哥。”
    “二哥？”司晨看著司馬燑，隻覺得這長相跟司馬拓實在是大相徑庭，當然司馬拓長得還是不錯的，不過人總有老的時候，況且，他對司晨那般，想來即使是再好看，司晨也覺得那是一張惡人的臉。
    “我是大哥。”司馬睿走過去，摸了摸司晨的頭。
    “大哥。”司晨對兩人笑了笑，幸而不是每個人都對自己有敵意，隻不過她不想留在這裏，所以必須讓王驥翼帶自己回彌山。
    “爹爹，我們回彌山吧。我這輩子就呆在彌山上，不下山了，好不好？”司晨拉著王驥翼的袖管，這是她第一次向王驥翼撒嬌，但對王驥翼來說，他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是一個撒嬌就可以改變的。
    “殤兒，這兒才是你的家。現在我已經帶你回家了，而且，我說過，不能再叫我爹爹。”王驥翼轉過臉去，說道。
    “我說過，讓她留在山上，王驥翼。”司馬拓說道。
    “將軍，殤兒是個好孩子，她應該回到自己的家裏。”王驥翼道。
    “你這是在違抗我的命令！”
    “不，我已經不是將軍的部下了。”王驥翼否認道。
    “王驥翼你……”司馬拓氣極。
    “爹，就留下妹妹吧！我和二弟來照顧她就好，不會讓爹費心的。”司馬睿說道。
    “爹，留下殤兒吧！”司馬燑道。
    “將軍，殤兒是你的女兒，這些年來你對她不聞不問，難道傷她還傷不夠？夫人的事誰也不希望它發生，隻是這樣對殤兒公平嗎？當時她才剛出生，她能做得了些什麼？”王驥翼一口氣說出，說出從來沒有見過王驥翼說出這麼多的話，一時之間也有些驚愕。
    “爹爹……”司晨皺著眉頭說道。
    “殤兒，不管如何，你總有一天都是要回到這裏的。”王驥翼看向司晨，微笑著說道，隻是微笑代表著的也許是這輩子他們再也不會再相見，代表著他此刻要拋下她離去。
    司馬拓的態度似乎有些鬆動，低著頭沒有說話，所有人都等著司馬拓的決定。
    “先留下看看，若是不好，她不會有機會再回到司馬府。”說罷，司馬拓拂袖而去。
    “妹妹！”司馬睿和司馬燑開心地走到司晨身邊。
    “爹爹，我……”司晨拉著王驥翼的袖管，不肯離開他一步。
    “殤兒，這兒是你的家，在這兒要好好聽話，你留在彌山始終不是辦法，總有一天你會怪我們沒有把你的身世告訴你，怪我們沒有讓你見一見你的家人。”
    “不，不會，我現在見到了，我不願意留在這裏，爹爹，你帶我走吧，我求你了，我不喜歡這裏……”司晨哭著哭著，然後跪下了，她此刻才隻有八歲，她沒有力量去拒絕大人們的決定，她隻能求著，求著，希望可以改變他們的心意。
    而一旁的司馬睿和司馬燑見狀，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兒，這是他們的親妹妹，哭著喊著不喜歡這個家的親妹妹！
    “殤兒，你放心，哥哥們會好好保護你的。”司馬燑抓著司晨的雙肩說道。
    “可是我並不喜歡這裏，其實，那個人也不喜歡我，不是嗎？為什麼還要把我留下來？”司晨藉著司馬燑的力量站了起來。
    “殤兒，我們是不能一輩子留在你身邊的，你母親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所以他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給他一個機會吧，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融入這個司馬府，他們才是你的家人。”王驥翼道，眸子裏也閃現著些許晶瑩的物質，隻是沒有讓它們落下。
    “爹爹……那以後該怎麼辦？如果他一直不喜歡我怎麼辦？你會來接我嗎？”司晨等待著王驥翼的回答，淚水滴答滴答地落下。
    “會。”王驥翼點點頭道。
    “你答應我了，就要做到，如果你以後不來接我，我會一輩子都生爹爹的氣的。”司晨伸手尾指。
    王驥翼的尾指勾住了司晨的，“爹爹答應你。現在跟你的哥哥去吧！爹爹回去了。”
    “爹爹不是答應我要帶我去逛逛麼？我們還沒有……”
    “好，明日我再來。”王驥翼道。
    “一定要來。”
    “好。”
    王驥翼離開了司馬府，司晨一整個晚上連話也不說，隻是呆呆地坐著。
    “殤兒，你喜歡逛街，那哥哥帶你去？”司馬燑說道。
    “不用了，二哥。”司晨連頭也不抬道。
    “你很不開心？”司馬燑在司晨身邊蹲下道。
    “嗯。”司晨點點頭，眼神一黯。
    “又想起你的爹爹們了？”司馬燑問道。
    “爹爹們對我很好，這一次帶我下山，他們卻瞞著我，不讓我知道他們是要送我來這兒。”司晨還沒有適應“家”這個字眼。
    “我知道，若是他們對你不好，你也不會這樣了，不過，我慶幸你還有他們，而我隻有你和二哥而已。”司馬燑道。
    司晨不解地看著他。
    “爹一直以來都沒有管我和大哥的事情，若是我們做的不好，就會惹來一頓罰，是軍法。其實你這些年不在也好，不然你肯定是受不了的……”司馬燑笑道，笑裏藏著悲涼。
    “二哥……我沒想到……”司晨一直以為司馬拓隻對自己那樣，沒想到司馬睿和司馬燑更加難過。
    “嗬嗬嗬，沒事，我們都過來了，其實我們也明白爹心裏的痛，爹是一個長情的人，娘親去了這麼些年，爹一直沒有找其他的女人，這也是我們還敬重他的原因。”
    “嗯。”
    “殤兒，以後，我們會更好的，我們隻要讓爹走出娘親去世的悲傷，我們會好的……”司馬燑道。
    “也許吧！隻是我現在對這裏真的沒有感情……對不起，二哥，我……”
    “沒事，這是事實，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