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鵺上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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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儒宇的屍體整理得幹幹淨淨被放在馬車,白磬沉魚像是還未接受事實,有的沒的和顏儒宇的屍體說著話。
夜君卿知道,他現在怎麼解釋怎麼挽回都是無力回天,他和蘇鵺就此一別或許從此便是生死毫不想幹遇見隻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隻是想一想這種折磨便讓人心如刀絞。
青竹和菡萏說自己太累了,已經不想再這樣下去。所以沒說一句道別就消失在眾人的世界。
這天來送行的隻有蝴蝶夫人,她依舊美的動人,“你若是決定離開,就不要再拉拉扯扯藕斷絲連來找夜君卿讓他煩惱。”
蘇鵺什麼話都沒有回答,隻是愣愣看著手裏的葉子。
“你有不死泉對吧?”
蝴蝶夫人看著終於有了一些反應的蘇鵺繼而說道,“兩瓶混合為一瓶,去找雪語蔻丹,將那花搗成汁滴入不死泉,你會看到你想要的答案。”
“雪語蔻丹?那是種什麼樣的花?我該去哪找?”
蝴蝶夫人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要說這種花不蔓不枝,如曇花不知開在何時也不知何時凋謝,如曼珠沙華血色妖豔帶有劇毒,若是你要問這種花開在何處……”,她發髻上的步搖前後三折晃蕩出耀眼的光芒,上揚的嘴唇吐出三個字,“神月教。”
神月教?!
蘇鵺手上的葉子被風刮卷出圓弧緩緩落下,眼前浮現出那張桀驁不馴的驚世容顏。
顏儒宇被潔白如雪的花朵擁簇著靜靜躺在晃蕩的小舟上,天空藍得像琉璃水晶倒映在鏡子般的湖麵,那是一個無法觸碰的世界,是專屬於顏儒宇的世界。
白磬輕輕將小舟推開,晃蕩出的漣漪破碎了水麵鏡花,沉魚落下一個吻在手上的白玉芙蓉,隨後那支花浸入水隨著小舟越漂越遠。
白磬他說他這輩子最遺憾卻也最不後悔的事就是沒對顏儒宇說出那句“我愛你”,或許他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就算這樣,怎敵得過那親口傳遞給對方真真切切的灼熱的感情呢。但至少他覺得自己做得對,他知道顏儒宇一直對自己抱著歉意,所以那句“我愛你”,說出來隻會讓顏儒宇更加自責愧疚。不過……到最後一直隱忍著不說出來,還是好悲傷。
蘇鵺吹奏出顏儒宇教他的葉曲。那首曲子裏,每個音節每個音符化作片片畫麵直到支離破碎模糊了雙眼。
一隻蝴蝶輕輕落在隨水而去的顏儒宇身上,仿佛依舊是那個初見時的情形,他手指纏繞著發絲,猶如落塵仙子。你……似乎很喜歡我的頭發。
他第一次送他東西,卻是一片鳳尾竹竹葉說要教他吹葉曲。
再次相遇,他坐在樹下納涼,他迤迤柔情替他打著扇露齒含笑,樹葉落在白衣上,他對他說:因為我想你了。
夏日遊園,他白衣芊芊手掌桃花扇在耳畔私語。蘇鵺…………其實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特別。
為什麼覺得特別?大概隻有顏儒宇一個人知道了吧。
蘇鵺不是個好門生,顏儒宇教他的葉曲他到現在吹得坑坑不平,就像坎坷崎嶇的人生一般讓人聽著覺得疲倦。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鬆開手,手上那片樹葉被風卷走帶去顏儒宇的世界,再也不回來。
大概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蘇鵺再也不會去吹葉曲了。
蘇鵺覺得很累,很累,可是他卻不想讓自己休息,因為人總是會在空暇時想起一些不願想起的事。他隻是想讓自己更忙,更忙,努力去遺忘,遺忘,然後找到原來的那個蘇鵺,最後他會笑著對自己釋懷。
“你們確定要跟著我嗎?”
白磬沉魚垂了垂眼,“主子生前最放心不下你,所以……我們會代他看好你的。”
“喂!我又不是去遊山玩水,我要做的這項任務可是困難重重,說不定會死人的。再說我這種三腳貓的功夫在危機時刻不一定能保護得了你們額,所以你們兩個還是找個好人家嫁了娶了吧……”蘇鵺拍了拍白磬的肩膀,衝他露出一個微笑,“我想,你們主子也不希望看到你們遇險吧……”
沉魚看了眼白磬,“我一定會保護好蘇鵺的,你若是想走,我也不會怪你。”
白磬搖了搖頭,苦笑著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不會離開的。”
“蘇鵺,你是嫌棄我們,要拋下我們嗎?”
蘇鵺豎了豎耳朵,抓抓自己那撮頭發有些裝傻,“啊……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呃……呃呃,我先走了,接下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呃……路是往哪邊走來著?”
“蘇鵺……”沉魚水汪汪的眸子盛了些水汽氤氳,像隻被拋棄的小動物,白磬黑烏烏的琉璃眼眸露出迷惘可憐兮兮的眼神。
最後跟了“無情無義”的蘇鵺足足一個時辰的兩人步履蹣跚跌跌撞撞,蘇鵺終於狠不下心招呼他們過來,“你們別站那了,像個木頭人似的,過來喝茶。”
兩個人麵麵相窺終於挪動腳步在蘇鵺旁邊坐下,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小心翼翼的問,“你是答應讓我們陪同了嗎?”
蘇鵺擦了擦額上的汗,下了口茶,嗯了一聲。
沉魚和白磬的笑容就像盛放的葵傾赤金光燦燦閃瞎人的眼球。
“明晚看來會是滿月……”粹不防的,一邊喝著茶的白磬含糊的吐出這麼一句話。
蘇鵺撓了撓腦袋,“那又怎樣?”
沉魚眨巴幾下眼睛,“蘇鵺,你要去神月教對不對?”
蘇鵺將身子湊近沉魚在她耳邊吹著涼氣,“是啊……聽說神月教的教主豔訣是個殺人不眨眼弑母奪位嗜血魔頭,隻要和他搭上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你說我們去了是剩條胳膊回來還是剩條腿回來?”
沉魚立即花容失色,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磬連忙扶起她抱怨,“你別嚇她,江湖上流傳的胡言亂語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我聽說那豔教主不僅是個冠玉美人武功無人能及,還倒是真想見一見會一會。”
其實白磬說得對,豔訣,確實沒有謠言中那般駭人聽聞,可是……那折磨人的手段倒真是一等一的高明。
“我記得江湖上有流傳著一首詩:滿月之時,躑躅花開。山中豔鬼,見之不回。”白磬說的時候望了眼天空,“今夜,正是尋找神月教的好時機。”
蘇鵺轉了轉手上的茶碗,瓷器噔在桌上敲擊出脆響,半闔著的眼瞼上睫毛遮去了一片陰影,“山中豔鬼……麼……”
杲日當空篩落在葳蕤葉縫投下一道道光線暈開視線,山澗水聲渢渢,畫眉鳥早在林間啼叫,轇轕搭建的客棧透出不一般風土人情。
空氣微涼,“雲間客棧”便開門迎客,這一大清早來的倒是一男一女,那女子天生一副憐人相,芙蓉如麵柳如眉,釵橫鬢嚲,如花美姤。男子一身黑衣如鷹,不落窠臼,腰上瑊玏砥礪,麵無神態,仿佛一具雕像。好似一對金童玉女。
“兩位是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忙不迭地上前招呼,露出明晃晃的小虎牙。
那女子擺了擺手,隻道是找人,找的是姓蘇,名鵺的人。
正撞著出房門伸懶腰的蘇鵺,一聽有人打聽自己的名字,俗話說凡事先看情形,這不,蘇鵺便躲在扶欄處躲躲藏藏偷聽著話。
隻聽男子輕蔑一笑,“不用找了,我已經知道他在哪了。”
“刷!”
一支筷子釘進蘇鵺躲藏的欄柱上,蘇鵺一屁股坐在地上,黑衣男子已經逼近麵前,隻是這張臉讓蘇鵺覺得好生熟悉,在那有見過……
“蘇鵺,跟我們走吧。”男子像拎小雞一樣一把揪住蘇鵺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蘇鵺騰空撲騰啊撲騰想要掙脫魔抓,扯破嗓子就喊,“沉魚,白磬,救命啊,你主子要被人拐賣啦!!”
“蘇鵺……可還記得我?”說話的女子走上前,蘇鵺立即停止喊叫,美人呐~~
不過,確實在哪見過……“啊,難不成是‘醉春樓’的小香?‘醉生夢死’的秋菊?還是‘百花樓’的秀芸?……啊啊抱歉,我記不清了……”
女子明顯臉色突變,可仍是畢恭畢敬作了個揖,“芙蓉……可曾記得?”
芙蓉,好名字啊……等等,這不是重點,芙蓉……芙蓉?在哪聽過?
蘇鵺望了望上方,芙蓉……
芙蓉!!“你是!!”蘇鵺瞪大瞳孔,女子眼中掠過一絲精光,“正是,我家主子知道你在尋他,特意叫我們來領路。”
“蘇鵺蘇鵺,怎麼了?”搞了半天功夫才見沉魚白磬披頭散發匆匆忙忙下樓,就看見蘇鵺一副樂翻天的神情站在一男一女中間。
不懷好意的挑了挑眉,“沉魚,白磬,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沉魚白磬麵麵相窺,完全不了解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