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那些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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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這條路都是往天亮走的,許諾相信自己也是向著那代表自由的天亮走的。即使路上有坎坷,有他不想麵的一切,他亦不會退縮。
國道兩邊整整齊齊的都是麥田,遠遠看去,三三兩兩的人在地裏彎著腰幹活,陽光正好,微風拂麵,金黃色的麥子像是海浪一樣在寬廣的天地間蕩漾,這樣的景色,這樣的生活,何嚐不是另一種活法!
許諾感慨,會不會有這麼一天,自己也會帶著孩子逃離那鋼筋鐵鑄的城市,來到一個無名的小村莊,日出而作,日落而歸,過著安逸舒適的日子。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如果真的有••••••那時,李漾會在哪裏,又會做什麼呢?
許諾回想著臨送走許安時的情景,小小的身板抱著桌腿撅著屁股死活不上車,好說歹說都不行。想去看姥爺又不想離開爸爸,小臉皺的像個十六褶包子,連假哭帶撒嬌的讓許諾答應他許多不平等條約,這才撅著小嘴巴抱著小熊不情願的跟著餘勇回了B城。
許諾滑開手機看一下壁紙,許安搞怪的小臉還是那麼可愛,怎麼辦?還未分離,就已開始想念!要是真的分離了該怎麼辦。
當初的那些情節,那些傷害,那些冷嘲熱諷,流言蜚語,許諾都還清楚的記得。回去,是需要勇氣的,麵對那些過往同樣也是需要勇氣的。在搖搖晃晃中許諾陷入了過往的回憶。
那時的他們都還年輕,可以無畏的向世人展露著他們的青春,自以為可以天長和地久。他們牽著手招搖的走過城裏的大街小巷,他們激情難耐,瀕死般的做-愛。每一個眼神的碰撞都恨不得用餘生來證明彼此有多相愛。兩個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分開一刻都會在心裏念上千百回。
那時李漾說:“諾諾,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你,相信我。”
那時的許諾全身心的信任著李漾,生活甜蜜而刺激,在道德和人性底線徘徊的感覺讓他覺得是一種瘋狂窒息後的清醒,日出日落間時常會生一種末日的感覺。
再後來兩個人會有爭吵,會有分歧,針尖對麥芒,像兩隻不知疲憊的小牛一樣頂著頭上的犄角爭鬥,卻往往在許諾堅持不住示弱的時候,李漾的擁抱也恰好如時到來。他們像是刺蝟一樣,對外豎著渾身的刺,卻在隻有兩人的時候,露出最柔軟的地方展示給對方。
那時候他們是真心相愛的,隻不過那時他們已經站在的懸崖的邊上,然後有一天••••••有一方首先放了手,另一個隻能掉下萬丈深淵!
是為什麼掉下去的呢?
那時,他們的事情剛剛被揭穿,表麵上的風平浪靜再也無法維持,兩個人的堅持忤逆讓李老爺子再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緩慢的解決這件事,又趕上李老爺子上升的關鍵時期,他雷厲風行的找到了許諾的家裏,快刀斬亂麻的想解決這件事情。
許諾茫然的被傭人帶上大堂,被周圍的人看著,被自己的父親強壓在地上跪下。
許諾慌亂極了,呆呆的跪在地上不知該作何反應。他看到了父親臉上肌肉的顫動,還有那氣極蒼白的臉色和父親身後母親的題字。周圍嘈雜的人聲還有地上來回走著的皮鞋,都真真實實的預示著什麼。父親讓他對著李老爺子保證以後不再和李漾來往,要他馬上出國和李漾斷掉這不正常的關係。
那時的許諾慌亂不知所措,他滿眼含淚的捍衛著自己的愛情,沒有尊嚴的捍衛著。哭著說他和李漾是真心相愛,說想要和李漾在一起。
李老爺子的嗤笑並沒有讓許諾膽怯,他把所有的勇氣拿了出來梗著脖子向周圍的人的訴說,他隻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恰好是同性而已。
許父氣極顫抖著手一巴掌打上許諾的臉龐,逼他對李老爺子低頭認錯,還伏低做小的對李老爺子保證自己一定會好好管教許諾。
李老爺子趾高氣昂的離開前,對彎著腰的許父嘲諷的說道:“果真是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孩子。”
許諾心疼的看著一向清高的父親對著李老爺子謙卑討好,再也忍不住了。他憤懣至極的站起來對著所有的人大聲的宣布:“我就是喜歡李漾,我就是要他在一起,你們誰也無法阻攔。”
“啪”又一巴掌襲上許諾的右臉。父親眼裏的傷心和失望,還有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的惋惜濃濃的淹沒了許諾。
他被關進了房間,那扇可以看到梅花樹的窗戶被牢牢的封住。他像是困獸一般不安,躁狂,焦急的激動著;他絕食,他割腕,他以為自己捍衛的美好的後半生。
那段時間他把自己小到大從未做過的那些所謂離經叛道的事情做了個遍。大逆不道的忤逆,沒有風度的失控,誰也不會想到那個從小被人詡為謙謙公子的許諾也曾經有過這樣的過往。
他傷透父親的心,在父親深夜抱著母親照片流淚的時候說他假惺惺。那些傷人的話就這樣不經頭腦就說了出來,那時候許諾恨一切阻攔他幸福的人,他固執又倔強的相信著李漾。
那年,他成為了李漾圈子裏最大的笑料,那些二代們乃至生出二代的家庭都將許家那孩子當做了茶餘飯後話題,他們恥笑,他們不屑,他們人口相傳著那個為李漾出櫃出的慘烈的傻瓜。這些見不著卻又實實在在的壓力被許父牢牢的關在門外,那段時間他們過得像是在地獄一般,許父又氣又恨卻始終沒有對許諾動過手。
一向以世代書香,家世優渥清白的驕傲的許父自小就是個倨傲清高的性子,昔年的歲歲月月並沒有使他的性格淡然隨和。可是為了許諾,他至始至終沒有反駁外邊的流言蜚語,痛苦的承認許家門風敗壞這讓許父一度難以堅持,可他從沒有想過放棄許諾。
許諾和父親痛苦的堅持著,他們期待著有一方首先退步!
但,許諾他死不悔改,他還等著李漾在梅花樹喊諾諾。
直到李昂無意中說出李漾已攜同汪氏集團的千金前往麗江遊玩的消息。
他開始像瘋了一般一遍一遍撥打李漾的電話,對方的應答永遠是已關機。
等待的時間異常難熬,許諾的精神上再也經受不住任何的打擊,在父親將護照和入學通知放到他麵前時,終於昏倒了過去。
那些自以為是的堅持和新人就像是坍塌的堡壘一樣,再無可修複的價值。
然後,他和父親一起得知了許安的到來。
後來••••••
“到站下車了。”
特有大北方大嗓門司機提醒著讓乘客下車,他來到了許諾麵前,晃動了許諾一下。
“小夥子,到站了,該下車了。”
許諾緊縮了下身體,茫然的睜開眼睛,一時間仿佛不知身在何處,煞白的臉色讓司機師傅有些害怕。
“你沒事吧!暈車了?”
“沒有,謝謝師傅。”
許諾急忙的跳下車台階,匆匆的走了幾步才後知後覺的抹掉眼角不知何時流出的淚水,然後他看到了自己手心被指甲刺透後流出的鮮血,還看到歪斜的表帶下麵那可怕的傷痕。
許諾的心髒忍不住糾疼了下,到底••••••還是不能回憶啊!!!
有些事情太過傷痛和可怕,隻能讓人選擇遺忘和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