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除了對峙還是對峙。
    天已經亮了。
    客棧大廳的火燭還在燃燒，卻沒有人去熄滅。
    尚無為看著方月華一方，又斜睨了一眼客棧外的苗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援兵就要來了。
    雲貴一帶地廣人稀，傳書極為不便，他特意安排了幾路人馬分頭接應，派向龍場這邊的是最強的。
    “都閃開，怎麼都聚在這兒？”
    客棧外忽然傳來一陣嗬斥聲，隨著喊喝聲，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帶著一夥人走來。
    這是一個戍邊的百戶，每隔半月就到客棧來小酌一口。
    這個百戶貌似粗野，竟然喜好下棋，每次來都和王守仁殺上幾盤，雖然輸多贏少，卻也十分盡興。
    “大人，有夥人劫持了先生。”見百戶到來，苗民急忙告狀。
    百戶道：“什麼？大膽！沒有王法了。讓我看看。”
    苗民閃開一條路，百戶帶手下走進大廳。
    見百戶帶人到來，邢識進起身迎上前道：“你是什麼人？”
    百戶一拍胸脯道：“老子是清平衛的百戶趙大龍。你們膽子不小啊。敢光天化日為非作歹。馬上放了掌櫃的，不然……”
    “真正膽子大的是你。”不等趙大龍把話講完，邢識進就打斷他，並把駕帖在他麵前晃了晃。
    這張駕帖是他備用的。
    廠衛提人過堂都是憑借駕帖，邢識進這樣的頭領提人更是常事，不會隻有一張駕帖。
    趙大龍立時麵現驚愕，連忙上下打量邢識進，又看了看在一旁安然穩坐的尚無為和眾校尉，臉上起了笑紋。
    方月華幾人的心在向下沉。
    要糟！
    “原來是上差老爺啊。”趙大龍忙把駕帖還給邢識進，畢恭畢敬地向尚無為道，“您老是哪位？”
    他已經看出尚無為是這夥人的真正頭領。
    “你不用問我是誰。”尚無為話語拖著長音道，“這地方不太平啊，我們剛到這裏就抓到一個朝廷欽犯，還險些被暴民襲擊，這可是造反啊。”
    殺官等於造反，這是曆朝的王法，也是十惡不赦之罪，這可是一頂大帽子。
    這頂帽子扣下來可了不得，身為清平衛的百戶，治下有人造反，不但升官的事甭想，一擼到底都不稀奇。
    “您老說劉掌櫃？不會吧？”趙大龍道，“這裏是不是有些誤會？”
    尚無為臉色一變道：“誤會？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
    “你過來！”不等尚無為把話說完，周萬通突然向趙大龍一聲招呼，頤指氣使，就像主子叫奴才。
    趙大龍有些詫異，愣了一下，沒想到老百姓會這麼和他說話。
    客棧眾夥計一時也愣住，不知道周萬通要幹什麼。
    方月華卻心裏清楚，他又要把水攪渾了。
    “說你呢。過來！”周萬通見趙大龍未動，有些不快。
    “你這怎麼說話呢！”趙大龍反應過來，氣衝衝走到周萬通麵前，正要興師問罪，馬上又呆立不動了。
    周萬通把駕帖立到他眼前。
    這下趙大龍真傻了。
    兩邊都是上差，莫非是神仙打架？
    那我這個凡夫俗子可不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