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隊走到十字街的時候，呂楠的馬車並到鏢隊中。
    這一次程大業沒有來，趕車的是淩飛燕。
    江雨晴發現平日有說有話的淩飛燕情緒不佳，眉毛皺成個大疙瘩。
    這真是有些奇怪，她和呂楠出了什麼事嗎？
    江雨晴偷眼看呂楠的馬車。
    呂楠每次出行車簾都是卷起的，總有人向他打招呼，不止是客套，更多是感謝。
    呂楠仍是一身平常的文生衣裝，隻是眼中憂傷更濃了。他不時地向長街上望去。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愧疚。
    這不像是和淩飛燕鬧了別扭。
    江雨晴不禁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她暗暗地留意著呂楠。
    呂楠驀地不動，定定看著遠處街角。
    一個姑娘正扶著位中年婦人站在角落裏。
    姑娘的模樣周正，衣著樸素，似乎是大戶人家的丫環。
    姑娘攙扶的的婦人十足一個老媽子的模樣，粗布衣衫，連個裝門麵的飾物也沒有。雖然有了些年歲，但婦人的麵龐仍很漂亮，年輕時一定是個俊俏的女子。
    呂楠看著婦人，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
    婦人也在看呂楠，臉上帶著寬慰的微笑，眼裏卻也是淚水。
    江雨晴不免心中詫異。
    漸漸地，姑娘和中年婦人看不清楚，鏢隊越走越遠了。
    一陣叮叮當當聲從段家鐵匠鋪裏傳出來。
    老段正在教導徒弟打菜刀。
    老段五十幾歲，由於常年打鐵的緣故，身體很健壯，完全像是四十歲剛出頭兒男人的體格，身上的筋肉都起楞子。
    有人說老段的祖上是有名的鑄劍師，這一點老段既沒承認過也沒否認過。不過凡用過老段打出的菜刀和剪子的人都相信他是鑄劍大師的後人。他打的鐵器，用上幾年仍光亮如新，似乎永遠不會壞掉一樣。
    因為這個原因，有許多練武人請他幫忙，打一些兵器。
    傳說神兵利刃能削銅斷鐵、斬金錯玉。可但凡有點頭腦的江湖人都是不去想的。漫說寶兵刃都是價值連城，光是由它引來的禍端就讓人忘而卻步。所謂寶劍配英雄，要算不得英雄，也就別想了。江湖客們都是量力而為，既然殺豬刀也能殺人，東西夠用就好。
    於是他們就找到了老段。
    一開始，打兵器的事情老段一口回絕，這是王法不許的，再說這些練武人魚龍混雜，要是給盜匪打了兵器，通匪的罪名可受用不起。
    不過這些人倒有辦法弄來官家的公事，有了公事，也就是說官家都同意他們帶兵器了。這老段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從那以後，老段就開始打造兵器了。什麼單刀長劍，銅鐧銀槍，隻要你能拿來公事，老段就照打不誤。
    菜刀打好了，徒弟把刀放進槽子裏退火，騰起一團白霧。
    傳說幹將莫邪用人血給寶劍退火，老段曾大罵那都是放屁。
    人血不同清水，燒紅的劍插進去，馬上就會結成血痂，整個劍受熱不均，不壞才怪。這一定是哪個根本沒摸過打鐵錘的讀書人胡編亂造的，世上就是因為這樣的人太多才變得亂七八糟的。
    徒弟把菜刀給老段看，老段仔細端詳一下，又用手指彈彈刀身，準備向徒弟細講一下長處和不足。
    這時一個身著粗布衣衫的男子挑起簾籠，走進鋪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