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義鏢局的堂屋內氣氛凝重。
    江雨晴低頭站著，等待方月華的發落。
    淩百川和淩飛燕站在一旁，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走吧。”方月華向江雨晴淡淡道。
    “不行。不能讓雨晴走。”淩百川急忙道。
    “百川，鏢局不能留她，她師兄可是賊。”方月華道。
    “這是兩回事。誰還沒有幾個壞親戚？柳下惠和盜蹠還是兄弟呢。”淩百川據理力爭。
    據說被奉為千古君子典範、號稱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與大嚼人肝的流匪盜蹠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這不過是傳說。但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個道理卻是不錯的。
    “不行。百川，不能留她。”方月華斬釘截鐵道。
    “雨晴不能走。”淩百川也不相讓。
    方月華和淩百川已經要吵起來了。
    淩飛燕一時不知道該幫哪一邊，隻好看著，她還從來沒見淩百川有這麼大火氣。
    “總鏢頭，月華姐說得對，我不能留下來。”江雨晴輕聲地說道。
    她不想因為自己讓淩百川和方月華鬧翻。
    “我已經找到師兄了，自然是該走了。總鏢頭，月華姐，還有飛燕姐，謝謝你們這些天的照顧。再會了。”
    江雨晴說完就要離去，卻一下被淩百川拉住。
    “雨晴，等一等，你別走。”淩百川神情嚴肅地說道，“雨晴，我告訴你，其實我現在武功一點兒也不好。”
    江雨晴吃驚。
    她見過淩百川練武，雖然隻是幾招刀法，但能看出他的武功是很不錯的。自己和淩飛燕交過手，雖然同樣是劈風刀，淩百川的刀法要比飛燕高出一大截。
    “百川，你胡說什麼？”方月華急忙製止淩百川繼續講下去。
    可淩百川已經不想停下來，他繼續向江雨晴道：“其實我得過場重病，傷了元氣，跟人交手時間一久，就多半要趴下了。”
    江雨晴忽然明白了。
    當初淩飛燕要請她來當鏢師，呂楠卻不同意，而要她去善堂。對此江雨晴一直不明就裏。原來鏢局中有這樣一個大秘密。
    秘密總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因為秘密總是不能言說的醜事。
    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人人都有自己的醜事。
    在這一點上，君子與小人，富貴與赤貧並無半點兒不同。
    淩百川說完向方月華道：“月華姐，現在雨晴已經知道我的事情，你還讓她走嗎？”
    讓江雨晴走，也就等於讓秘密跟著走了。
    方月華不由歎息一聲。
    方月華把解藥給了江雨晴。
    既然留下了江雨晴，也就不好再為難周萬通。
    她仍懷疑周萬通別有用心，可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除了相信周萬通說的別無選擇。
    她隻求江雨晴不要把淩百川的事情說出去。
    但方月華沒有過多叮囑江雨晴，她明白有些事越囑咐越糟糕。
    江雨晴明白方月華的擔心，她當然是不會亂說的。
    江雨晴的心裏也有另一絲擔心。
    自己已經知道了淩百川的秘密，這不是一件好事情。
    人們總喜歡打聽別人的秘密，以為知道了別人的秘密，就能掌握別人。
    其實這是錯的，你知道了別人的秘密，也就等於把自己暴露給別人。
    一個秘密聯係了兩個人。
    她現在知道了這個秘密，但她不想知道。
    不過事已至此，她也沒有什麼辦法。
    人生似乎就是這樣稀裏糊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