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得挺快。”
    莫逸愷一開門就看見了客廳的不速之客，Leo見到莫逸愷也本能的站了起來，但是看看後麵端茶出來的肖楚和莫逸愷身後的段麒零，竟然被他們這種看似錯綜複雜的關係弄得沒有了合適的開場白：“你。。。你是莫？”
    莫逸愷隻注意到這位並非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於是大步流星的朝路然走過去：“等了多久？”
    路然看見莫逸愷回來了，有些話壓在心裏許久就要不堪重負，但是他隻是站了起來，緩聲回答：“還好，不久。”
    “祖國的土地沒讓你身邊的同胞水土不服？”他故意加重了‘同胞’兩個字，然後觀察兩人的反應。
    “我。。。沒有水土不服。”Leo似乎沒有感覺到這是一句用了修辭手法的句子，回答的很誠懇。
    莫逸愷不依不饒：“相信你在飛機上肯定吐過幾回，小洋鬼子。”
    “夠了，他是我朋友，你有話可以直接說，用不著和他拐彎抹角。”路然有些坐不住了，他知道莫逸愷今天回來見他並不代表他們的談話會很順利，但是一上來就對不相關的人冷嘲熱諷，尤其是不遠萬裏跟隨自己的Leo，他就不能坐視不理。
    “我這還拐彎抹角？那你肯定多年不看CCTV的新聞了。”莫逸愷麵不改色，找了椅子就坐下，和他們麵對麵。
    肖楚覺得自己還是溜到一個不相幹的角落比較好，正想躡手躡腳往臥室裏鑽，就被一眼瞟過來的莫逸愷抓個正著：“坐過來。”
    肖楚艱難的抽了抽嘴角：“這是你們的私事。。。。。”又不是村幹部開會，他又何必圖個熱鬧湊上去？難道還能分兩塊五花肉啥的？
    莫逸愷不由分說，起身就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好好聽著，你家親愛的是怎麼和昨天說再見的。”
    “再見？”路然看著兩人，怔怔的笑了一聲，聽來卻是有些蒼白無力的：“原來你以前說的都是‘明天見’？”
    莫逸愷笑得不以為意，反倒是以退為進：“有些事說的太急，不好，有些決定做得太倉促，也不好，今天正好你這麼誠心，我們索性說清楚了吧。”
    Leo看見肖楚坐到了莫逸愷身邊，而路然身邊卻隻坐著自己，頓時明白了什麼：“你。。。你們難道，在同居？”
    莫逸愷盯著他的眼睛，聲音柔緩：“確切的說，是‘inarelationship’懂了嗎？小洋鬼子。”
    “那你和然怎麼辦！”他一聽就發了急，局促的怒視莫逸愷。
    “這話你應該問他自己。”莫逸愷譏誚的目光融了一抹許久不見的情緒，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或許連情緒也算不上，就像被一根針刺破了指尖，如今抬手時又瞥見了那一點朱砂般的淺痕，如此而已。
    路然說：“我當初的決定，我可以解釋。”他已經放低姿態，打算一步又一步的走到他們彼此的中間。
    “決定可以解釋，”他像個起床起晚的孩子，卻滿不在乎的爽了原先的約：“但是不可以收回。”
    就像一些白爛的愛情小說一樣，他相信路然是因為不得已的苦衷離開他，他在分開的那段日子裏寢食難安以淚洗麵，甚至動過輕生的念頭，在皓月當空下的點點星光裏痛不欲生的回憶他們的過去，愛情一寸一寸的吞噬者他的所有感官。
    他們之間是有愛情的，路然的父親是個賭鬼，他第一次溜進路然家裏的時候被喝醉的路然他爸抓個正著，拿起椅子就砸向他的背，是路然衝出來替他挨了最重的一下然後帶著他逃出了家，他抱著路然在路燈下，一邊發抖一邊脫衣服，緊緊地包在路然身上，看著路然臉色蒼白的說‘不疼’的樣子，他第一次哭的像個小孩。
    他生命裏最好的，最真摯的愛情，都在那幾年一滴不剩的給了路然。
    他發誓，如果路然那時候留下一句話，也許兩個字：等我，他一定誓死維護這個承諾，把一扇窗等成一扇門，把一扇門等成遙遠的永恒，他不回來承諾就永遠有效，他死也要向這個世界，他的父親證明他的決定是不可改變的。
    他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路然錯愕的看著他，目光既是愧疚又是不忍。
    肖楚站在旁邊，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愛恨情仇什麼的他見得多了，收回感情哪有這樣容易？世界上的事多得是快刀斬亂麻，其實趁著傷口新鮮時一刀切的痛快淋漓，到頭來都會變成血肉模糊的痛之入骨。
    時間。。。。是最好的催化劑。
    “是我的決定。。。。我錯了。。。”路然像是徹底豁出去了，但是腳底一軟，站起來的候被椅子腳絆住了，整個人就這麼摔倒在地上，在白瓷的地板上感到了灼心的涼。
    “不用你解釋，趕快離開。”莫逸愷看著倒在地上的路然，表情還是沒有改變，眼看著LEO慌了陣腳的去扶他，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讓人有些心寒。
    “你太過分了！你沒看到然摔了嗎！”LEO氣得對著莫逸愷就是一頓火，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誤會可以導致莫逸愷這麼殘忍的對待路然，難道他一點也不愛他嗎？他隻記得住恨而已？
    肖楚覺得自己走不了了，腳就像被釘子定在了原地，可怕的是他現在還感覺到了釘子一下一下穿透腳背的痛苦和麻木，路然臉上的痛楚，LEO臉上的憤怒，莫逸愷冷漠的臉上一瞬間閃過的錯愕，都是他心痛的理由，糾結在這樣一番景象裏，每個人都沒有退路可言，隻能先將自己的能承受的痛苦放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