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你可知道，就算如此，可他們還是不恨皇上。你知道為何嗎？”卿華裳喚了一個孩子過來，他摸著孩子的頭笑得很溫柔。
    我再次搖頭，除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什麼可以來表達，如卿華裳所說，這場戰爭是哥哥惹來的，惹來的總是要還的。
    “孔歌，你恨皇上嗎？”卿華裳將那個叫孔歌的孩子摟進懷裏，溫柔的問道。
    “不恨。”童稚的聲音帶著苦澀，說的卻是無比的堅定。
    “為什麼？若不是他，你們就不會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為什麼不恨呢？”我摸著孔歌的頭，鼻尖突然衝上一種酸澀，硬生生的被自己壓了下去。
    孔歌搖搖頭，“漂亮姐姐，不是這樣的，娘告訴我，前幾年夜國鬧饑荒，是皇上開濟糧倉，許多子民才得已保全性命。皇上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就算是皇上錯了，我們也不該恨的，作為他的子民，連命都是他的。我們不可以恨，就算是真的錯了，也不可以，因為娘說了，我們要相信皇上一直都是好皇上。”說道最後，孔歌的眼裏已經滿含淚水，“就算娘不在了，孔歌也不會恨的，因為娘說過，要相信皇上是一個好皇上。”
    “乖。孔歌不哭，你不是答應你娘不哭的麼？怎麼現在又淚眼汪汪了。”卿華裳點著孔歌的鼻尖，溫柔的安慰著。
    “卿叔叔，孔歌已經是個男子漢，才不會哭。”孔歌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朝著卿華裳露出笑容，卿華裳敲了敲他的腦袋，眼睛裏卻是滿滿的心疼。
    我和卿華裳在那裏陪那些孩子一下午，那是我見過最不一樣的卿華裳，他心疼每一個孩子，用自己的心來疼，他那雙眼看著我的時候，讓我無比的羞愧。
    在回宮的路上，他依舊是那一副溫柔的模樣，其實我知道，他有很多話要說，隻是不想說。
    “卿華裳，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就算不是為了我哥哥，為了那些孩子，你告訴我，我們該怎麼做。”我拽住他的袖子，懇求的看著他。
    “陌陌，我說過，有些東西，就是宿命。你知道嗎？我很舍不得，真的很舍不得。”那笑容，無比的苦澀，蘊藏著許多的不舍。
    “即便是不舍，宿命就是宿命，是我們改變不了的。”
    “那麼，陌陌，唯一的辦法，隻有和親。你……願意嗎？”我以為卿華裳眼裏的淚光是假的，可當我觸及他的臉時，淚水簌簌的落下來，熱熱的滴在我的指尖。
    “卿華裳……”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他做事一向隨性，沒有喜歡的，也沒有不喜歡的。就說那些可憐的孩子，他之所以關心他們也是因為責任。可是，卿華裳……
    “我願意。”我說道，卿華裳猛地一把將我摟進懷裏，我的耳邊，隻有他急促的喚著我的聲音。
    “陌陌……陌陌……陌陌……”好像怎麼喚都是喚不夠的。
    那一晚，卿華裳向我介紹了饒國的皇族，從哥哥和慕小漫的故事裏我知道饒國的皇上是夏侯珺，而夏侯玥算是我比較熟悉的饒國皇族。
    “除了皇上夏侯珺，第一將軍夏侯玥，饒國還有兩位王爺，一個是與夏侯珺、夏侯玥和夏侯珣同父異母的瑄王夏侯瑄，還有一個就是珣王夏侯珣。他們四個都是未成家的，所以，你有四個選擇。”
    提起夏侯珺的名字，我是有些不舒服，我隻覺得是不喜歡。對於夏侯珣，媚目橫生。他好像是有心上人的，第一將軍夏侯玥是一個很有手段的男人，說起來我也是害怕的。那就隻有——夏侯瑄了。
    “夏侯瑄。”
    “恩？”卿華裳有些訝異的看著我。
    “我選夏侯瑄。”
    “嗬嗬……果然是宿命。”那晚，卿華裳的笑容在燭光的映襯下，很是詭異，可配著他平日的為人，我也沒有覺得哪裏有不對的地方。
    我知道哥哥會反對我和卿華裳的提議，女子是不可以參與政事的，哥哥最後是迫於卿華裳和大臣的壓迫答應的。
    其實關鍵還在於卿華裳。至於他說了什麼，他不肯說，我也就懶得問了。這樁婚事就差夏侯珺的首肯了，不過在兩日之後，我們就得到了夏侯珺的回答。
    他答應的很爽快，若是我嫁了過去，他們不僅不繼續攻打夜國，夜國失去的幾座城池也會歸還，並承諾兩國重修舊好。
    這是一個很大的誘惑，我沒有辦法拒絕。
    三日後，我穿著豔紅的嫁衣，坐上了饒國的迎親的馬車。很難相信，饒國僅僅是為王爺娶妃就有如此大的排場。
    我上馬車的時候，回頭就看見哥哥雙眼含淚的樣子，還有夜國的那些大臣。
    “陌陌，是哥哥沒有能力，保護不好你。”哥哥壓抑著淚水，顫聲說道。
    他曆來都是最疼我的，我揚著笑，“哥哥，在我出嫁的日子，你不應該笑一笑麼？”我沒有看見哥哥溫柔的笑容，他抿著嘴，卻勉強不了自己。
    迎親的隊伍很快就出發了，走過夜都的街道，公主和親，也許是除了未止之戰的第一大事，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我不知道孔歌他們來了沒有，我也沒有看見卿華裳，或許他是不想見到我的。
    按理說，迎親的隊伍走的應該是緩慢的，饒國迫不及待的速度讓我有些不適應，三天後，我已經到了饒國的帝都——饒都。
    饒都的風景很美，在記憶裏，我好像見過，有些地方，我甚至能說上名字，也許，隻是巧合吧。
    等我下馬車的時候，已經到了饒國的皇宮。我一回頭，就看見卿華裳那張笑意盈盈的嘴臉，原來——
    “瑄王造反了。”他說。
    “？”我疑惑的看向卿華裳，“造反？“    
蘇府的門外跪著一個女子，來來往往的行人說，她已經在這裏跪了三天，據說是為瑄王求情，從女子的背影來看，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三天，那麼嬌小的身軀。怎麼經受的住。
    我想上前去勸說，一旁斟茶水的小二隨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忍不住叨嘮了幾句，“姑娘不用去勸，沒有用的，那個姑娘可倔了，怎麼勸都不聽。”
    “可就算是瑄王造反，若是求情，跪在這裏又何用？還不如去求皇上。”卿華裳指著蘇府的門，笑意盈盈的，看不清目的。
    “誰知道呢？蘇白公子也就是一個琴師，楚藍姑娘曾經可是蘇白公子最疼愛的姑娘了，誰知道今日會有這樣的下場。”小二聳聳肩，也是很無奈的模樣。
    “那你可知瑄王為何會在大婚之際突然造反嗎？”對於夏侯瑄造反一事，我還是有些不理解的，就算是自己不心儀的女子，若是他提出來，做一個掛名夫妻，自己也不會介意。
    “兩位不是饒國人吧。”小二提著壺，略帶著得意。
    “近日遊山玩水才到的這裏，在茶樓喝茶的時候聽見別人提起，覺得好奇。”
    “這也難怪了。這件事的起因還要從上一年夜國和饒國聯姻那件事情說起，在此之前，皇上剛好娶了慕家的小姐慕小漫，誰知呀，這慕二小姐逃婚了。就讓她姐姐慕小狐代替進了宮。這一開始，皇上是不喜歡這個慕小狐的。但是，後來吧，瑄王和皇上都看上這個美人了。兩人就約定，饒國一年一度的狩獵大會上，誰若是逮住了活的銀狐，這個美人就跟誰。”
    “這兩兄弟說起來也真是荒唐，那慕小狐好歹也是個人，可不是一件東西，任他們爭來奪去。”我飲盡杯中的茶水，低哼道。
    小二活絡的在為我和卿華裳添上茶水，“可不是嘛，狩獵的結果是兩人都拚了命的逮住了銀狐，那銀狐是什麼？饒國靈獸，就算是死的都難見到，何況是兩隻活的。這本來是珣王難為他們的一個主意，這不，一下子沒了輒。”小二無奈的搖了搖頭。
    “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們也不清楚，不過，後來皇上找回了慕小漫，未止之戰爆發之際，聽說慕小狐因為嫉妒，想要害死了慕小漫，後來被蘇夜救了回來。皇上一怒之下將慕小狐打進了天牢，後來輾轉反側又聽說慕小狐被送到了未止，等到皇上和瑄王趕過去的時候，就沒有了慕小狐的身影，這一年，他們四處派人尋找慕小狐的下落，到現在都還沒有找著。”
    “這個和造反有必要的聯係嗎？”
    “怎麼沒有？夜國願意將紫陌公主嫁過來和親，那紫陌公主好巧不巧就選中了瑄王爺。皇上本來就想斷了瑄王的念想，這樣一來，就給了皇上一個機會。所以皇上才會答應的如此爽快，你以為就夜國拒親那件事，皇上不會記恨？瑄王大怒，抗旨不遵。為了那個不知生死的慕小狐，連夜起兵，因為過於衝動，沒有部署好，很快就被鎮壓住了。說起來，這瑄王還是一個癡情之人呢。”小二說完還感歎了一遍。
    “小二……”這時對麵有人叫了起來。
    “兩位對不住。”小二說完，便大聲回應道，“來嘞，客官要些什麼？”
    “看來還是我害了人家。”我看著跪在蘇府外麵的女子，心裏湧上了一陣愧疚。方才聽小二提起，原來那個女子叫楚藍。
    “那你是不是該做些什麼？”卿華裳看著楚藍，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求夏侯珺饒過夏侯瑄？”
    “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夫君，你剛剛不是還說心懷愧疚麼？”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看起來很不討人歡喜。
    “這樣不是更好。”我沒理會卿華裳的戲謔，淡淡一笑。
    “陌陌，”他修長的指敲在我的腦門上，那張臉湊得極近，“都說了有些東西是宿命。”
    “好了，”我移開他的手，“我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