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湛空點點頭，跟在她後頭。
    春姑又領著他來到上次那個隔間，不同的是顧紅塵這次已經坐在簾子後麵了。
    淩湛空對著顧紅塵的身影抱拳，道：“在下碧簫侯府淩湛空。”
    隔著簾子淩湛空可以看到顧紅塵點了點頭，道：“請坐，春姑姑，麻煩你給淩公子上杯茶。”
    春姑應聲去了。
    顧紅塵又道：“不知淩公子為何事而來？”
    淩湛空：“在下想問閣主一件事，關於之前揚州第一名妓，蓮香樓的頭牌花魁，凝蓉。”
    淩湛空聽見簾子後麵的顧紅塵輕冷笑了一聲，她道：“放心吧，她對你絕對是真心的，你們男人難道就這麼在乎女人的過去嗎？”
    淩湛空聞言，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伸出利爪在他心上狠狠抓了一下，眉頭緊皺：“難道她真的是。”
    顧紅塵：“她不提到她的過去，自有她的理由，本閣主問你，她的確曾經是揚州第一名妓，你待如何？”
    淩湛空：“我想知道她為何瞞我。”
    顧紅塵又冷笑一聲：“嗬，為什麼？不久是怕失去你麼？鬼都知道你們男人都一樣，看見頭牌名妓各個趨之若鶩，真要她嫁給你，又避之不及。”
    淩湛空有些憂傷：“那她還不了解我。”
    顧紅塵：“本閣主肯定地告訴你，青綢就是昔日揚州第一名妓，李凝蓉。她十歲時，被揚州一對李姓夫婦收養，十六歲時為賺錢給養母治病，就到蓮香樓賣藝，剛出道就以絕世美貌和驚世琴技馳名揚州城。雖說凝蓉一直都是賣藝不賣身，但是捧她的人一直都是最多的，有富商巨賈，有達官貴人，還有皇親國戚。”
    淩湛空隻是靜靜地聽著，什麼也不說。
    顧紅塵：“後來她養母的病好轉了，覺得女兒再這樣下去，一輩子也不會找到好人家，就一家人遠離的揚州，搬到了洛陽。一家人幾千裏奔波，隻為了洗脫那個第一名妓的稱號，遠離那風塵的秦樓楚館，還女兒一個正常的生活。”
    淩湛空：“原來是這樣。”
    顧紅塵：“不錯。你還有什麼要問本閣主？”
    淩湛空：“青綢的兵器……”
    顧紅塵好像有些生氣：“都告訴你了，她對你是真心的，你還那麼斤斤計較幹什麼？你們男人就是這樣，背著女人不知道幹了有多少齷齪事情，可是換做女人若是有一點瞞著你，你們就不依了！”
    淩湛空無法接話，想了想，道：“閣主息怒，天下男人也不定都是那樣的。”
    顧紅塵：“好了，淩公子，你問完沒有？問完可以走了，本閣主接下來還有事情要處理。”
    淩湛空抱拳道：“多謝閣主相助，在下告辭！”說著就轉身穿過幾層簾幕，下了樓梯。
    這時顧紅塵道：“紅塵剛才的回答可還叫侯爺滿意？”
    顧紅塵身後的屏風後走出一個人來，正是寒雪微。
    寒雪微：“顧閣主辦事本侯還能不放心嗎？”
    顧紅塵：“真是苦了他了。”
    寒雪微：“本侯也是沒有辦法。”
    顧紅塵：“他剛才居然問到青綢的兵器，幸好紅塵及時打斷，要不然還真難回答他。”
    寒雪微讚歎到：“顧閣主聰慧過人。”
    顧紅塵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般道：“有朝一日，他若是知道真相，該會有多痛苦呢？”
    寒雪微低頭看著手中的碧玉簫，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他抬頭道：“本侯還有事情要處理，先告辭了，多謝顧閣主相助。”
    顧紅塵：“我們錦繡閣既然已經和碧簫侯府是盟友，有什麼忙要我們幫，侯爺盡管開口就是。”
    淩湛空走在回公主府的路上，心裏舒坦了很多，他本來擔心青綢瞞著他是為了其他什麼目的，現在他清楚的知道，青綢這樣做隻是為了留住他，原來自己對青綢來說是這樣的重要、無可替代，不禁心裏覺得很溫暖、喜悅。之前焦慮萬分，現在真相大白，才知道自己之前不過虛驚一場。
    長安城的街道非常繁華，大街上人頭攢動，車如流水馬如龍，現下雪霽天晴朗，陽光明媚，更突出長安的繁榮昌盛。在長安還能看到許多西域的人，甚至還有來自比西域更遠的地方的人，他們金發碧眼，鼻梁如鉤，帶來的商品風格也和中原的截然不同，有毛毯、雕花器皿、香料和各種珠寶。淩湛空邊走邊逛，大開眼界。
    到了公主府裏，淩湛空就去找青綢。
    青綢正在和丹珍公主喝茶聊天，兩個美人坐在水榭裏，一個清淡素雅、清麗脫俗，另一個豔麗耀眼、華貴雍容，二人可謂相得益彰，組成了一幅動人的美人對飲圖。
    丹珍公主看到淩湛空就對青綢笑著道：“瞧啊，說曹操曹操到了，你們小兩口聊吧，我這個人老珠黃的就先撤了。”
    青綢不好意思地笑道：“公主您說什麼呢。”
    丹珍走到淩湛空麵前，道：“好好待她。”說完便優雅地一甩狐裘大衣的袖子，邁著高貴的步子走了。
    淩湛空：“綢兒，我們今天出去玩玩吧，你看，來長安以後我還沒和你出去玩過呢，洛陽咱們已經玩遍了，長安也要一樣。”
    青綢牽起他的手，道：“好呀，剛好雪也停了，我們一會兒就去。”
    淩湛空憐愛地看著她，道：“恩，這幾天忙，冷落你了。”
    青綢：“沒有，公主待我可好了，我和她又興趣相投，一點不寂寞呢。”
    淩湛空：“那就好，對了，我們一會去東市西市吧，好玩的可多了。”
    青綢笑了：“好的呀。”
    這時候寒霜漸和他的書童寶硯來了。
    寶硯看見淩湛空和青綢牽著手，朝寒霜漸叫道：“我叫你別來，你不聽，攪了一池春水吧！”
    寒霜漸一臉委屈：“那你怎麼不拉著我？”
    寶硯：“我拉你？有用麼！”
    淩湛空和青綢立馬鬆開手。
    淩湛空：“說什麼呢。”
    寶硯和寒霜漸忙搖頭：“沒有，我們倆溫習古詩呢。”
    淩湛空揚起一道眉毛：“哦？”
    寶硯一摸鼻子：“額，順便給你傳個話。”
    淩湛空還是保持這個表情：“哦？”
    寶硯：“侯爺喊你去。”說著拽了寒霜漸一下。
    寒霜漸立刻反應過來，點頭如搗蒜道：“是的是的。”
    淩湛空有點懷疑地看著他們倆。
    這時青綢走上前道：“別不相信人家，既然他們說侯爺有吩咐就快去吧，別耽誤了。”
    淩湛空：“好的，我這就去了，你等我一會，我回來我們就去玩。”
    青綢點點頭，目送著他們三人走出了水榭。
    淩湛空到了寒雪微的住處，寒雪微請他坐下。
    寒雪微：“如今我們已經可以確定玉無瑕是去了天山，天山雙怪也和疊翠宮有很大聯係。所以，你要即刻啟程去追蹤玉無瑕。”
    淩湛空點點頭，道：“好的，我一會兒就去準備。”
    寒雪微：“嗯，快馬加鞭，你的逐電日行千裏，一定沒有問題，但是青姑娘……”
    淩湛空訝異：“她？”
    寒雪微：“嗯，我準備讓她和你一同去，因為你此行凶險，多個人照顧總歸是好的，青姑娘武功不賴，心思細膩，做事嚴謹，可以幫你很多，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她關心你，會一心一意地為你著想，所以她和你一起去，我很放心。”
    淩湛空沉默。
    寒雪微：“我會叫馬坊給青姑娘一匹快馬，雖說可能比不上你的逐電，但也慢絕不到哪裏去。這裏有一個錦囊，你到天山時打開看，裏麵有詳細的計劃，務必將它保管好。”
    寒雪微又低聲道：“囊中絲帛先要在水中浸泡片刻，然後取出對著火光方可看見上麵的字。”
    淩湛空點點頭，雖然還是有些不同意青綢和他同行，但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一來，他對寒雪微的智謀非常欽佩，對他一向是言聽計從；二來，青綢又和自己感情深厚，一定要跟著自己去天山不可。他又思索了片刻，道：“嗯，我這就告訴她去，收拾好了我們就出發。”
    淩湛空走後，寒雪微走出屋子，凝視著樹梢上還未來得及融化的雪，輕聲道：“我也不想這樣，湛空你莫要怪我，但是你可知道，在你親近的人當中，我已是對你最真、騙你最輕的那一個？”
    淩湛空和青綢二人一路相依，感情變得更深、心貼得更緊。有對方時刻相伴，這一路上路途雖遠、天氣惡劣，可是二人依舊樂在其中。
    一日二人要擺渡過河，河很寬，無奈沒有擺渡的人，隻好在河邊隨便找了一個竹筏子，將兩匹馬牽上筏子，自己動手劃過河去。
    雖說是冬天，但是天氣晴好，河水上隻有浮冰，並不妨礙竹筏的行進。
    遠處的山峰上的雪依舊濃重，給人不可褻瀆的寧靜聖神之感，天空經過大雪的洗涮清澈碧藍地像寶石一般，令人心曠神怡。河水由於太深，看上去竟是黑色的，真正可謂白山黑水。河上空氣十分清新，偶爾有寒風吹來，激得人神清氣爽。
    青綢坐在船頭，看著這冬季美景道：“自古人們隻知道讚歎那鶯歌燕舞的春、繁花似錦的夏，秋天雖說有人哀歎它蕭索，但是仍然有人歌頌它的碩果累累。唯獨這冬，從未被人誇讚過，天下之人皆道它無情冷酷，其實它的幹淨純潔是其他三季無法比擬的，它的美毫不遜色。”
    淩湛空劃著筏子，道：“不錯，隻可惜能像我們倆這樣有幸領略到冬之美的人實在太少，要不然那些文人騷客定然也寫下無數篇章描述這冬之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