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受……
    好累，就這樣睡吧。
    水聖修沉溺於深深的痛苦之中，一種仿佛身處水中卻無力掙紮的痛苦。
    身旁身無一人，伸手，再沒有那雙溫暖如春的手。
    周圍寂靜，隻有黑暗包裹，他怕黑暗，黑暗是死寂的顏色，同時，一個人在離去之時，也會感受到這種顏色。
    極度的累，讓水聖修想這樣沉沉睡去。
    “佳懿，沒事吧，睜開眼睛啊！佳懿！”
    一聲聲焦急的聲音，呼喚著水聖修。
    “誰？……誰叫我？”水聖修默念著，累感依舊是有增無減，不再去理會，繼續睡著。
    “聖修，睜開眼睛吧。”嗓音突然由焦急變成溫柔，卻又讓水聖修感覺似曾相識。
    “不要，我想睡覺。”水聖修實在是很困，不想睜開。
    “睜開眼睛，看著他，水聖修。”
    水聖修感覺有一雙手正搭在他的手上，卻不是如往常那樣溫暖的雙手，而是冰冷的。
    “睜開，聖修，現在，你不能再睡下去了。”
    水聖修沒有回答，他不想去回答，沒有力氣。
    “水聖修，你想讓路法斯痛苦嗎？”聲音由溫柔改為質問。
    水聖修心中一震，立刻提高了警惕，“不是，我沒有。”
    “那麼就睜開眼睛。”
    水聖修開始想睜開眼睛，無奈眼皮的沉重。
    “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路法斯。”
    “我呀……是另一個你。”沉默了一會，聲音又如小橋流水般潺潺，“好了，你該回去了，睜開眼睛。”
    水聖修還想問些什麼，突然感覺到那雙冰冷的手點著他的額頭，在那周圍出現圈圈光點。
    “佳懿！”路法斯驚慌叫著有絲蘇醒跡象的水聖修。
    “誒？……”水聖修吃了一驚，還未完全反應過來，身體就被路法斯緊緊抱在懷裏。
    路法斯就這樣緊緊抱著水聖修，就像抱著一個稀世珍寶，剛才他讓他嚇得感覺世界都要崩塌，這種那一次嚐過的感覺他再也不要嚐試，看到水聖修的蘇醒，心裏不免生出了感激。
    劉夢看到水聖修的蘇醒，暗暗鬆了口氣，雙手由剛才的緊握開始鬆弛。
    水聖修雖然驚訝，但是，大概也能明白了，剛剛叫他睜開眼睛的人，是另一個自己。
    回抱住路法斯，輕輕閉上了雙眼，享受著此刻的一切。
    而剛才的人正在微笑著看著水聖修和路法斯。
    突然，用水藍色袖口捂住的薄唇微微張開。
    “沒想到，您居然能夠來到這裏。”
    楓樹開始搖擺，楓葉如蝶般翩翩飛舞。
    “嗬嗬，當然，我現在的職業可是陰陽師。”
    水藍色的長衫偏轉，婉如公主般優雅，淩佳懿轉身看著沒有任何征兆便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女子。
    “很美呀，這裏。”
    淩佳懿微笑，似蓓蕾初綻，“您也一樣。”
    “嗬嗬，一樣？是人美呢，還是這楓美。”女子驚鴻一笑，如她當年創造的那場驚鴻，雖然短暫，卻足夠到達記憶的深處。
    “楓美，人更美，謝謝您出手相救。”
    “嗬嗬，不客氣，我很喜歡你這種孩子，跟映柔一樣。”女子依舊不改往常笑態，反倒笑的更加燦爛，分毫不差的彰顯出她擁有的絕美容顏，像極了18歲的少女。
    “謝謝您當年對姐姐的照顧，佳懿感激不盡，不過，”淩佳懿淩佳懿的笑容消失，換成嚴肅，“請允許佳懿提一個問題，”
    “說吧。”
    “當時漓泠穀滅亡之時，您為何不出手相救？”
    瞬間，18歲的少女換成了成年人的姿態，收斂起笑容，一舉一動都透露出成熟，在飛舞的楓葉映照下，美的不像人間女子。
    “漓泠穀早已到了盡頭，因為最後一代穀主是柳宴。”聲音有絲寂寥。
    “是嗎……”
    “我們所說的這些話，你就不怕他知道嗎，他和你是同一個人吧。”女子的臉上又浮現出笑容，隻不過由剛才的燦爛轉為淒涼。
    “不會，這裏是靈魂的缺口，而我，也隻是靈魂的碎片，承載著曾經的記憶。
    “嗬嗬，原來如此，好不容易能見到你，那麼彈一曲給我聽吧，好久沒聽到了，你的《醉漁唱晚》。”
    “好。”
    曲聲開始響起，依舊細水長流，弦弄人心醉人腸，女子也如千年前一樣，細細的品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