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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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也許是少年生命中最難忘的一天,因為,他的晴明主人陪了他整整一天。陪他畫畫,陪他看書,陪他玩耍,陪他吃飯。
“晴明主人,今天我好開心。”少年滿足地坐在晴明的身側,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蹭晴明的手臂,“明天晴明主人還會這樣陪我玩麼?”
明天?聽到這個詞晴明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抬起手臂揉了揉少年的頭發,才笑著說道:“就知道玩兒,功課都荒廢了。”
少年吐了吐舌頭,小聲為自己辯解了一句“要勞逸結合嘛~”
轉眼間,夜已經深了,少年枕著晴明的的衣裾香甜的睡著,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滿滿的笑意溢出了嘴角,刺痛了晴明的眸。
“孩子,對不起。”
第二日,平京第一的陰陽師安倍晴明去世的消息震驚了朝野。
這個乍現於鬼怪橫行的平安王朝中期,連出生都圍繞著迷霧的男子,替詭美的平安京劃上一筆最為神秘的曆史後,安然的離去了。
他在最後為他所愛的安倍族人,為他所守護人們,留下了一個關於黑色曼陀羅的預言。
傳說百年後的日本會經曆一次浩劫,一個身負盛開的黑色曼陀羅花圖騰的少年,將會成為平京最後的希望。
隻是不知為何經曆漫長的歲月流轉之後,那個身負盛開的黑色曼陀羅花圖騰的少年卻成了那場浩劫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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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安倍司默依舊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的寂寞他的的悲涼,這也許是一種從心底蔓延開的共鳴吧。
“讓我看看那個圖騰。”
少年說著便伸出手去拉安倍司默的上衣,安倍司默讓這個猝不及防的動作給怔住了。
在剛剛的混亂中已經殘破不堪的衣服,哪經得住少年這麼一扯。
而那朵若隱若現的黑色曼陀羅,在失去了衣料的遮蔽後,顯得愈發的妖異,微微開放的花瓣似在無言的掙紮,掙紮著想盛開,掙紮著想離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就是我,我就是它,這是晴明主人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少年冰冷的指尖細細描摹過曼陀羅的每一寸脈絡,“它,已經盛開,沒有人。。。沒有人再能夠阻止它了。當它徹底開放,我就能夠離開你,離開你去尋找我的晴明主人了。但是那時你也許。。。也已經不在了。這朵花它對於你來說就是一個決定著你命運的封印。它的存在替你封印住了你體內與生俱來的不屬於人類的巨大靈力,也就是--天狐之力。”
“天狐之力?”
“嗯。晴明主人是九尾天狐和人類的兒子的這個傳說想必你不會陌生吧,其實這個是真的,所以每一位的安倍族人自然也屬於九尾的後裔,隻是很少有人能繼承到這份巨大的靈力。百年以來也隻有晴明主人的孫子--安倍昌浩繼承到了這份靈力,而你應該算是第二位繼承到這份靈力的安倍後裔了。”
“。。。”
“你應該還在疑惑,你體內的另一個你吧。他是。。。”少年突然聽到外麵有些聲響,便起身從門縫向外望去。外麵來了幾個陰陽師,不過這時天色已經漸暗,那幾個陰陽師也不敢逗留過久,草草看了一下現場便離開了。“他們今天應該不會再來了,我們明天天亮之前離開就可以了。”
“我會教你陰陽術,以及所有一個貴族應該學習的東西,如果你還有什麼想學的也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力教你的。”
“。。。”
“我隻是依照晴明主人的願望做罷了。還有,我沒有名字,你大可以用‘誒’‘喂’之類的來叫我,我不會在意的。明天我會來接你,今天你就先在這裏休息吧。”少年說完便化為虛無,消失不見了。
安倍司默怔怔的望著少年消失的方向許久,這個沒有名字的紅發少年讓自己莫名的親切,不是因為那份相似的孤寂而延展出的惺惺相惜,而是那種融入骨血不可磨滅的情感,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家人血脈相連的兄弟再次相逢…
夜深了…
這間木屋除了積灰多了些,實在比之前的住處好太多,不透風,不漏雨。但是此時的安倍司默卻是毫無睡意,猶豫了很久留給賀茂的笛子,最終還是沒能讓他帶走,笛子是在遠處的草叢裏被發現的,看起來應該是被來接他的陰陽生們丟棄的。
安倍司默從懷裏掏出一麵銅鏡,小巧而又古樸,這麵銅鏡也終究沒來得及還給他。之前賀茂就給自己看過,他一直隨身帶著,是很重要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
不,還是再也不要相見的好。
自己之後再找個機會,把它送回賀茂府吧。
風吹過這片狼藉的庭院,庭中的少年微微打了個冷顫,卻依舊固執地站著。
天際已微微泛起亮光,不知不覺竟在庭中站了一宿。突然一陣暖風劃過,破落的庭院裏便隻剩下了那間在風中咯吱作響的破舊老木屋…
那個自出生起就被安倍一族所排斥的少年,從那一日便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裏。但是並沒有人在乎這個小小少年的失蹤,就連茶餘飯後的閑談也沒人提及,仿佛‘安倍司默’這人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