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程山不免感覺有些陰森森的。這荒山野嶺的，方圓百裏之內似隻有這一家人。
    幸是這屋內，燈火通明的。
    屋正中掛著一幅巨大的山河圖，下麵是兩張雕花直背木椅，兩旁的鏤雕鑲理石八角幾上放著插著枯萎了的花的花瓶。一張金漆點翠木屏擋在中央，站在門口還能聽到細細碎碎的咳嗽聲。
    老人吹滅了燈籠，說道：“公子，我家主人就在裏頭，您進去吧。”
    程山點點頭，一走進屏風，迎麵而來的便是一股淡淡的藥味。
    來之前，程山已對這屋主有些了解。
    屋主叫萬安生，說是從生下來的時候便患了病。萬家是城裏有名的富家，為了醫治這個患病的小兒子，請了各地的名醫，卻都斷言決活不到過20歲，可如今，卻是四十有三了。這也應該算的是一個奇跡。
    聽聞響聲，躺在床上的人微微張口道：“是程山大夫嗎？”
    “是的。”程山放下醫箱，來到床邊，“請您伸出手來，我幫你把把脈吧。”
    老人在一旁掀開了床簾，程山這才瞧見，屋主一麵色蒼老的身體斜臥躺在床上，絲絲白發散在兩肩，麵上的皮膚皺巴巴的附在骨架上，眼窩深陷，一席白色的內衣，身上卻蓋了一床大紅色的絨被。
    程山有些詫異，沒想到四十多歲的人卻是一副七八十歲的衰老模樣。唉！想是這身病拖累的！
    “嗯。讓您這大半夜的趕來，辛苦你了。”萬安生虛弱的說道，還時不時的咳嗽幾下，“實在是這咳嗽的太厲害了，不然就讓你等著明早開了陽趕路就好了，這夜路可不是好走的啊。”
    “哪裏的啊，救死扶傷的，本就是我們做大夫理應的嗎。”
    “程公子真是一位好醫生啊！”說著又掩嘴咳嗽了起來，這也使得程山沒瞧見萬安生嘴角詭異的笑容。
    程山準備好了東西，就搭上了萬安生枯瘦的手。瞬間，他隻覺得一陣的冰涼，似要通過指尖一直竄到心房中。這冷意像是小蟲撕咬一般，麻癢害得他忍不住地打了一哆嗦，反射地逃離。
    “怎麼了，程大夫？”
    程山慌亂的搖了搖頭，燈光下萬安生的臉，說：“沒怎樣，我還是繼續給你把脈吧。”說著重新坐了下來。
    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暗的晃動著，帶著程山的影子搖曳在牆上。
    程山把著萬安生地脈，不由的皺起了眉。
    他曾經也接受過像萬安生這種情況的人兒，經常的都是血脈堵塞，下半身不遂，就算有藥物支持，也是不久於人世。不過眼下這情況……
    “如何？”良久，萬安生問道。
    “您的脈象很弱那，若即若離的，若不是千絲萬縷中有一絲緩緩的跳動，您可能早就不在了。”程山起身，拿起紙筆，邊寫邊說，“如今您是我的病人，不管情況有多壞，我都會好好的對待的。”寫好，他拿起藥單交給等候在一旁的老人，說，“上麵的這些藥，你們先將其搗碎，然後用水衝淡，拿來給你家老爺擦身，一天二次。而下麵這些藥，你們每天就熬好了給他吃就可以了。”
    “是。”老人上前接過。
    萬安生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說：“天色已經不早了，怕是程公子還沒睡過吧？”萬安生一句一頓的說，“少安，你先帶程公子去休息一下吧。”
    “那倒是廢您的關心了。”程山謝道。
    路上，老人建議道：“這幾天就暫時住在這吧，等老爺的病好些。而且看著這夜空，想是明天要下雨呢。”
    “這個？”程山有些遲疑，這個地方帶給他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陰森冷意，處處詭異。
    “請程公子答應吧。”老人很有誠意。
    程山想著早幾年算命的說自己命硬，且八字好，會是長命百歲的，這又瞧著老人，蹲了好久，才答應下來。
    不過這個算命的說完之後，後又加了句，讓他在青年時期遠離山區。可能是時間長遠的關係，這句話，程山都已經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