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躊躇半響。
    外麵已經下起雨，滴答滴答彈跳在烘漆欄杆上、青綠色屋頂上、發黃的葉麵上。
    家丁撐著傘從拱門內繞進來，緩緩走近了彎腰恭敬道：“白大夫已經騎著毛驢來到門口了。”
    “既然如此的話，福伯你去大廳和白大夫說會兒話，等下過來，我先去跟王爺說聲免得他沒啥心理準備。”說完不顧不顧福伯的阻攔轉身就往晏栩房間跑。
    這條路她從小到大走過了無數次，娟秀的臉蛋上是無法掩飾的焦慮，她跑的太急，連晏栩特意從江南為她定做的繡鞋都被漢白玉地麵濺濕。
    慢慢的——
    門口越來越近了，指腹剛觸碰到略帶濕氣的門扉，她胸腔內的心跳聲宛如震天鼓聲，急促的撞擊胸腔仿佛想鑽出來。
    氣喘籲籲的微微抿緊嘴唇剛準備推開門，便聽見一個惆悵萬千，容納繾綣情愫的瀚兒二字從裏麵悠然傳來。
    她的笑容僵硬在唇角，好似從頭頂澆的冷水，刺入骨髓。
    門‘呀’一聲推開了，就看見像第一次沈瀚離開，晏栩卷縮在角落。
    玉落輕手輕腳的走到晏栩麵前，在濃稠的黑暗中緩緩的蹲下與他平視。
    本該眉飛色舞的眉梢此時緊緊擰出褶皺，深邃眼睛裏黯淡無光的盯著那個嫁衣。
    “王爺，白大夫來了。”
    她明顯的看到晏栩身軀戰栗。
    閃電悶聲閃過紙窗，驟然照亮整個內堂清楚的坦露出晏栩眼底劃過的一絲掙紮和一抹冷意，一閃而過之際內堂也黑了。
    兩人都靜默不吭聲，任由窗外傾盆大雨，滲進來的雨水點滴的打濕了晏栩的發。
    “讓他進來吧。”
    玉落苦澀道：“王爺決定了嗎？”
    晏栩沒直白的回答，“讓人進來吧。”
    “王爺，奴婢跟以前一樣的不明白，為什麼王爺就非他不可呢？”玉落死死咽下喉嚨內的話，眼睛死死的盯著晏栩臉上的表情。
    他認真的看向玉落，反問道：“本王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
    還有她啊！
    可是她的堅持不允許自己，在看見晏栩眼底的倒影還說出如此可悲的話。
    此時她才突然明白，沈瀚和晏栩兩人的眼中，隻能看見彼此。所謂相濡以沫，是不是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她輸了，或者說從沈瀚穿著新娘服流裏流氣的嫁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輸了這場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戰爭。
    坦然一笑，“是。”
    “不用了不用了，老夫已經來了。”某人直接踹開門，扯過玉落往外麵一推，“你就在外麵給老夫等著，即使聽見個不堪入耳的慘叫聲也切記不要闖進來，不然老夫可能會一時錯手了解了你們王爺的性命。”
    不等抗議直接關門轉身尋思可以挪動的東西，確保將桌子椅子堵住門口後。一身白衣的清秀少年以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拂過下頜蓄出的濃黑長胡，以死魚眼射出利劍看向卷縮一邊的晏栩。
    大步走到晏栩麵前蹲下食指狠戳人太陽穴哂笑，“老夫還以為你這木魚腦袋終於開竅，知道拿回自己東西沒想到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