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別人的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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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09年四月二十六日。
地點:市區的一棟老房子裏。
人物:阿三。
沒錯,我就是阿三。什麼?你問我叫什麼名字?不知道蘇揚帆這個名字算不算。
此刻,我正在鏡子麵前大照特照,瞧瞧!多好看的孩子。眉清目秀,皮膚細滑。一身得體的西裝禮服,特意抓起來的頭發,簡直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一枚啊!要是被我那無良的爹娘知道他們當初拋棄的兒子長得這麼出眾,肯定得後悔!!
“老林啊?你穿的這麼漂亮要幹什麼去啊?”
一聽這稱呼,我的腦袋嗡的一聲,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請帖,又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花美男。長長的歎了口氣。
說話的老女人已經走到近前,平時灰蒙蒙的眼睛,竟有了幾分光彩。
“阿姨,你又糊塗了。我不是你的老林。我是阿三啊!”
“胡說!”阿姨嬌羞的瞪了我一眼。“你怎麼不是老林,休想騙我!”
我無語。扒拉一下好不容易弄好的頭發。又把衣服脫下來,隨手抄起地上的卡通半截袖穿上。
“阿姨,這回你相信我是阿三了吧?”
果然,老阿姨瞬間恢複了正常。
“阿三?你不是要去參加起航的婚禮嗎?怎麼還不走?”
“嗬嗬,這就走!”幹笑著拿起請帖和一千元的紅包,出了門。
剛走出沒幾步,就覺的哪裏有不妥。低頭一看,好嘛!卡通半截袖配西褲,腳上還趿拉著拖鞋。就自己這模樣可能連酒店大門都進不去吧。
轉身往回走,阿姨正準備掃地。見我進來,不免問道“阿三,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看了眼地上的西裝、襯衫。三下兩下把身上的褲子脫下來,換上了洗的發白的牛仔褲,特意配了雙白色的帆布鞋。
臨走到門口,傳來了老阿姨的讚美。“我的阿三就是帥!”
我欣慰的關上門,慶幸她沒有稱呼我老林。唉~~~~自從老林死了,阿姨的神智就時好時壞。自己隻要稍微穿的好看點,她就把自己當成老林。好一點的哭哭鬧鬧也就算了,壞一點的直接自殺。
那老林的照片我看過,確實是一個美男子。他倒是一走了之了,可憐自己明明長得俊美非凡,卻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唉~~~~!
在自己的長籲短歎中,車子穩穩的停在了麗豪大酒店的門前。
一共是······。就在我伸長了脖子看計價表的時候,數字一下子由10變成了11。媽的!暗罵一聲,還是乖乖掏出了十一塊錢下了車。一塊錢而已,我並不在乎。隻是心裏很不是滋味。
也許讓我不是滋味的並不是那一塊錢,而是橫幅上那個人的名字。
陽光好的有些不像話,我就那麼仰著頭,站在那看著橫幅上的字“熱烈慶祝蘇起航先生、羅一燕女士新婚大喜。有情人終成眷屬。”
“真他媽的俗氣!”我恨恨的在心裏咒罵了一句。眼淚最終沒有掉下來。我是不是很堅強!
那個叫蘇起航的男人,曾經是我的朋友、哥哥、最後變成了情人!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將自己的一切給了他。我們是有情人,可惜沒能終成眷屬!!
拿起電話撥了他的號碼。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傳來男人好聽的聲音。“揚帆,你怎麼還沒來?”
我承認我還愛著他,心快速的跳著,半晌才說出來。“蘇起航,你能下來一下嗎?”
他略有些遲疑,然後便聽見他溫柔的對身邊的女人說了幾句話。我甚至能想象到他的每一個表情。曾幾何時,那一切還都屬於我來著!
他很快出現在我的視線裏,一如既往的瀟灑俊朗,一身華貴的西裝更顯迷人。我比他足足矮了一個頭,所以我必須仰視他。同時,露出了自認為完美的笑容。
他看到我的時候微皺起眉。“揚帆,怎麼沒穿我送你的西裝?”
“嗬嗬。”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從兜裏掏出紅包往他麵前一遞。“給你!少了點,你別嫌棄!”
事實證明我的這種報複行為徹底激怒了他。隻見他的眉毛越皺越深,嘴緊緊的抿著,就那麼看著我。我知道那是他生氣的表現。戲演得差不多了,將錢塞進他的褲袋裏。“祝福你,蘇先生。還有——”
頓了頓,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然後接著說“請你以後叫我阿三!”
華麗的轉身,不緊不慢的走到馬路的對麵。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我也知道我的心早已亂成了一團。酸澀的不是滋味。
多好!這樣的結局再好不過。大家好聚好散!去他媽的狗屁約定!去他媽的愛情。從這一刻起。我!阿三的世界裏再也沒有什麼愛情了!
眼淚最終還是不爭氣的滾落下來。繁華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沒人注意一個哭泣的男人。歸根結底,我隻是個小人物!
不就是他媽的錢嗎!我阿三總有一天會做個有錢人。讓你們不要我!讓你們拋棄我!我憤憤的一把擦掉臉上的淚水。大踏步的朝公交車站走去。
蘇起航站在原地很久,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他知道他是在報複他。手插進兜裏,觸摸到那個紅包。蘇起航打開,裏麵是一千塊錢。多諷刺!
回到家的時候,阿姨正在繡十字繡,見我回來,驚訝的問“阿三啊,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沒有回她的話,環顧了一圈也沒發現那套西裝。
“阿姨,地上的衣服哪去了?”
“衣服?”阿姨抬了抬老花鏡,顯然已經忘記了。
“算了!我自己找吧!”
“哦。”阿姨答應一聲,繼續她的針線活。
果不其然,我順利的在床底下找到了那套西裝。看了半晌,我想象著穿著它參加他的婚禮。然後與他撞杯,祝福他,再把一千塊錢的紅包摔在他的身上的情景······
真的不適合自己呐!幸虧沒那麼做。
把衣服裝進袋子裏,跟阿姨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
撥了小Q的電話。小Q是我在酒吧認識的朋友。小男孩一個。長了一張娃娃臉。我們都覺的他很可愛,所以就給他起了個這麼萌的外號。
“喂~~~?”那小子明顯處在睡夢中。
“知道你在家就行,我這就去你那。”這邊說著,公交車已經過來了。
“哦。”那小子憋出一個字,就掛斷了電話。
車上的人很多。我勉強抓住頭頂的拉環。司機的大嗓門不時的響起。“都往後走走。都堵門口了,等會兒怎麼上人!”
我踮起腳尖往後麵一瞅,好家夥!不比前麵好哪去。
一車的人,跟擠豆包似的緊挨著。身體難免有接觸。等等!媽的有接觸也不代表你可以肆無忌憚的摸我屁股吧!
我惡狠狠的看著我身後的男人。當然,我不能大喊大叫,就算他能丟得起人,我還丟不起呢!
誰料那人非但不躲避,還衝我無恥的笑了。
我的那個火爆的脾氣。怎奈沒有我施展的空間,否則!我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我蹭啊蹭,擠啊擠,終於挪移到了車後。那個男人沒有跟上來。雖然我曾經喜歡過男人,但不代表我是Gay。隻是因為我喜歡的那個人碰巧是他而已。
終於到站了。我長舒一口氣。看來他的好日子注定是自己倒黴的日子了!
我到他家的時候,門大敞著,小Q已經醒了,正吃泡麵呢!見我進來。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
“把你嘴裏的東西咽進去再說話!”
幾步踱到沙發那,將自己摔了進去。
小Q端著泡麵屁顛屁顛的蹲在我身邊,一臉八卦的樣子看了就讓人想抽他。
“阿三!成功了沒?!”
我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麻木的回了一句。“算是吧。”
小Q不滿的嘟起嘴,“什麼叫算是啊!”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我在他的圓腦袋上輕敲一記,說了句自己都嫌酸的話。“別人的天長地久,我的曾經擁有!懂了嗎?!”
小Q迷茫的撲閃著他的大眼睛。果然不能指望他能聽明白。“吃麵吧你!總之,哥現在是單身貴族了!”
“噢~~~!那是什麼啊?”
他用筷子指了指茶幾上的袋子。
“送你的!”
“什麼呀?”
小Q放下手中的泡麵,扯過袋子,打開一看。驚呼出聲“天啊!阿瑪尼耶!”
那廝活像個孩子,事實上也確實是個孩子。我收到這套西裝的時候就沒他那麼興奮!相反的,還差點哭了。
“阿三哥!你說你要把它送給我?”
事實證明小Q不但是個孩子,還是個勢力眼。怎麼平時沒聽他叫過自己一聲“哥”呢!
“是那個混蛋送我的,我送給你。咱倆身材差不多,隻有你能穿不是嗎!”
小Q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抱著那套衣服,做勢就要扔進垃圾桶裏。我趕緊攔住他。“你幹嘛啊?!”
“阿三不穿,我當然也不能穿!”
那孩子說的斬釘截鐵,我老懷甚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感歎平時沒白對他好。
“他有錯,衣服又沒錯!扔了多可惜,怪貴的。咱不能跟錢過不去啊!”
小Q在我的勸說下,終於接受下來。
他繼續吃他的泡麵。我繼續著我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