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二——紅顏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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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和雅嬪的情義慢慢消耗殆盡,如同最璀璨的焰火,綻放之後便是落幕。
雅嬪落水之後誤以為是淑妃要殺她,她用最慘烈的方式對待她自己——割腕自殺。
那時候猶渡雅的內心世界已經徹底崩潰了,她一心深愛著主子,所以才受不得一點打擊,主子低估了猶渡雅對她的愛,也低估了猶渡雅的任性和決絕。
這件事嚇壞了他,在他衣不解帶的溫柔嗬護和照料下,猶渡雅絕望的心開始有了一絲複蘇,他自此也不敢把主子逼得太厲害,但是他也知道,自此之後,猶渡雅對主子的心也就死了。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發現就像主子低估了猶渡雅對她的愛一樣,他也低估了猶渡雅對她的愛。
我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是我並沒有告訴主子,相反,我很惋惜猶渡雅為什麼沒有死。
主子和猶渡雅決裂了,主子此後消沉了許多,她強裝她很好,可是她很多時候都在發呆,陷在過去的回憶裏,她會一整夜的坐在床上,不眠不休,如同雕塑。
生當與君相決絕,免叫生死作相思。這是主子最後的支撐了。
我開始同情主子,開始同情她的愛,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毫無回轉之力了。
後來我們遇見了璃月公主,璃月公主似乎愛上了主子,但是可笑的是,璃月從小喜愛鑽習藥理,他給主子的慢性毒藥,便是出於這位小公主之手。
他告訴我璃月此行的目的隻是想近距離的觀察淑妃——她藥理的試驗品。
可惜上天最愛的就是開玩笑,璃月小公主愛上了主子,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畢竟璃月公主還很小,她是他的妹妹,兩人性格如出一轍,同樣的任性霸道,占有欲強。
主子心裏沒有璃月,從來沒有過,因為主子心裏已經放不下除了猶渡雅之後的任何人。
可惜的是,猶渡雅不知道,不僅不知道,還開始刻意冷落主子。這不是她的錯,她從頭到尾都是被蒙蔽的人,她不知道是她的枕邊人策劃了一切。
德妃愛上了猶渡雅,所以她把猶渡雅推進池子裏陷害主子,可是後來猶渡雅做了一出自殺,那時候德妃便決定一定要主子死,因為她害怕主子再傷害到猶渡雅。
自作聰明的她以為一切都天衣無縫,其實有什麼能夠逃過帝王的眼睛?他明裏暗裏幫著德妃去陷害主子,德妃的行為隻是促進他的計劃而已。
猶渡雅沒有懷孕過,那是玄澤輝故意讓太醫開藥造成猶渡雅懷孕的假象,因為任何女子都受不了孩兒被謀害的打擊,猶渡雅也一樣。結果,果然如此。
沉浸在整個計劃中並且成為其中的一部分,我冷眼旁觀著猶渡雅的痛苦,覺得很是快意。
她們怎麼可能鬥得過帝王。
我看得很清楚,後宮中的勾心鬥角若不牽扯到朝堂,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鬧,是一群無事生非的女人的鬥爭,她們鬥得死去活來,最後還不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後宮鬥爭,從來沒有勝者,因為皇上一句話就能逆轉所有,他想要誰勝,誰就會勝。
我在很多個難以入眠的夜晚苦思冥想,他到底對我是怎樣的情義?
愛?他沒有愛過我,我和他的關係一直是他在利用我,而我愛慕著他。
可是愛情就是這樣的,即使知道萬劫不複,也甘之如飴。
主子進了冷宮,他依約冊封我為貴人,可是卻不曾臨幸過我一次。大概他是覺得我始終是大學士府那個低微的丫頭吧。
再後來,事情逃脫了我的認知,主子按照計劃是會病發身亡的,可是後來小公主回來了,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說服皇上的,皇上竟然答應留主子一命。前提是讓主子忘記過去。
主子其實並沒有失憶,雖說撞牆腦部受了重傷,但是她失憶的真正原因,我猜想是因為有人對她用藥的緣故,那個人,也肯定是璃月小公主,因為沒人比她更有天賦。
做貴人的那段時間,我回憶之前的事情,簡直覺得就像一場夢一般,精彩,殘酷而瘋狂。
我變了很多,但是對他的心意卻從未變過。
在我得知小公主要救主子的時候,我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主子醒來,我就必須死。
果然,沒多久,我的食物裏就出現了木堿,那種可以讓人神經錯亂的東西。
我對他而言果然從來都是無足輕重的吧?沒有用的時候,他可以輕易殺死我。
最薄情是帝王家。
但是我不願意就這麼死去,我想賭一次,看看他會不會後悔。
於是我假裝服用木堿而神經錯亂,為了瞞過太醫,我吃了一些別的藥物麻痹神經,瞞天過海。在宮中生活了幾年,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白芷。
或者,我從來就沒有天真過,瘋長的嫉妒和怨恨讓我成長的更快。
可惜,我得不到他的心,我從來就沒有勝算。
我瘋了之後被軟禁起來,他沒有來看過我,反而做的很絕,鎖住我的四肢,在屋子裏放滿美其名曰草藥的毒藥,他不在乎我是否真的瘋了,他依舊要我死而已。
或許是念著以前那麼一丁點兒情義,他沒有直接殺死我,而想讓我毫無知覺的死去。
可是,我沒有他想的那樣天真,我也沒有瘋,所以他的慈悲變成了對我無盡的折磨。
在對他的思念與憎恨裏,我才真的快要瘋了。
我一遍遍的回憶與他一起的時光,我想著那個午後他給猶渡雅推秋千的溫柔,我想著雨中他強撐起來的堅強和那個,淒美而幽怨的吻,我越想他,也就越恨猶渡雅。
我現在也是一心求死,其實心已經死了,肉體的消亡是遲早的事情。
上天再一次捉弄了我,我竟然在有生之年遇見了醒來的主子。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我腦海裏隻有一句話,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隻有方倩嵐能夠殺死猶渡雅。
既然主子已經被小公主玩弄鼓掌,她不會在回憶起之前吧?那麼,我就可以利用她了。
他最在乎的猶渡雅,隻能被方倩嵐毀滅,那麼就讓她毀滅吧。
我編造那個故事根本沒有任何的遲疑,而且也是天衣無縫,她挑不出我的毛病,因為我決定以死向她證明我的誠意,她果真深信不疑。
吞下了口中的金戒指,我呼吸越來越困難,碩大的戒指卡在我的喉頭,難受的讓我掙紮不已。不過很快那種難受就變成空白的毫無知覺,然後我開始漸漸的陷入昏迷。
我不怕死,隻是死的有些不甘心而已,因為我毀滅在這場勾心鬥角的鬥爭裏,最後殞命,我依舊沒有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我所做的,隻是多拉了幾個墊背而已。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何如相見不相識,君老雁北我江南。
如果那個午後我沒有遇見他,一切會不會不同?但是我不後悔,從來都不曾後悔。
至少我愛過,嚐過相思與苦澀,那是我精彩活過的證明。即使慘淡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