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瘋貴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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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很幹淨,空氣中似乎還有中草藥的香氣,最裏邊那張淡紫色的床上躺著一個白衣女子,縱橫交錯的鐵鏈捆綁住了女子的四肢。女子麵容呆滯,睜著的眼睛一點焦距都沒有,仿佛已經死去一般。
猶渡雅小心翼翼的拉住我的手不讓我靠太近,我走進了屋子,房間裏光線很黯淡,越往裏麵走那股中草藥的味道越濃烈,我皺皺眉輕輕上前,想要看清那女子的麵容。
等到我走近到足以看清那個女子的時候,一股恐懼從心底升起攥住我的喉嚨。我不由得尖叫起來,慌慌張張的退後幾步直到撞到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那個女子並不是被鐵鏈捆起來的,那些粗大的銀色鐵鏈貫穿了她的手腳關節,被貫穿的皮肉已經潰爛,由於傷口沒有處理的緣故流出黃色的膿水,她麵色很蒼白,比外麵那個侍婢還要白,病態到透明,她長得還頗為清秀,隻是慘白的臉配上黑色發絲,未免有些可怖。
“倩嵐,你怎麼樣?算了,我們走吧!”猶渡雅輕撫我的後背,在我耳邊輕輕安慰。
床上的女子眼睛動了動,望向了我,她突然很激動的叫起來,聲音淒厲尖銳:“你給我滾!滾出去!出去!”
我被她嚇到,又後退了幾步,床上的人情緒更加激動起來,她劇烈的掙紮著,捆住手腳的鐵鏈相撞發出清脆的“咚咚”聲音,我能夠清晰的看到她的傷口再次被撕扯開,可是她就像一個沒有痛覺的瘋子一般大喊大叫,歇斯底裏。
“娘娘們還是走吧,白貴人已經瘋了半年了,驚到娘娘就不好了。”那個臉色蒼白的侍婢急忙勸著,生怕我們出了什麼事情。
我應該拔腿就走的,床上那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瘋女人肯定是什麼也不知道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心裏堵得更厲害了,她曾經是我的貼身侍婢麼?如今卻······
我忍住恐懼再一次看向那個人,她情緒極其激動,好像野獸猛虎想要掙脫鐵鏈把我們撕碎一般,我正要說些什麼,猶渡雅已經把我拽到了門口,距離那個女人遠遠的,唯恐她傷害了我。
“倩嵐,如今白芷已經瘋了,她現在是不認主的,你要小心些。”猶渡雅深深呼吸一口氣,表情有些沉痛。
我掙脫了猶渡雅的手,拿著小瓷瓶跑上前去。既然這個女人是最後的希望了,那我至少要試一試。我走到她床邊,把小瓷瓶放在她眼前,大聲問道:“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倩嵐——”猶渡雅也追上來,她見我執著,隻好擋在了我前麵逼我後退了一點,我也能感覺到她也有些害怕,柔軟的身子在極力壓抑下依舊微微的顫抖著。
“白芷,你還記得倩嵐麼?就是你之前的主子。”猶渡雅試圖和那女子交流,可是那女子隻是喊著讓我們滾,她神情崩潰,掙紮的四肢鮮血直流,看著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倩嵐,看來她真的一點意識也沒有了,我們還是快走吧。”猶渡雅嚇的臉色發白。
我盯著那女子看,雖說那女子神情動作宛若瘋癲,雙目也含著仇恨與苦痛,但是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她一邊說著“滾出去”,做出很可怖的表情,但她的目光看向我的時候總會變得柔軟起來,雖說隻是那麼一瞬間,但是我還是能感受得到。
她或許,還是記得我的?
我頓時有些恍惚。
我注意到了她臉色的蒼白,這個宮裏雖然隻有三個人,但是其中兩個臉色都是白的不像是正常人,那個十四歲的小宮女麵色正常的原因可能是她沒有進過這裏麵照顧白貴人。
難道這屋子裏的草藥味有問題?我心下暗忖,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觀察起這屋子和床上的白貴人。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於是走到了窗子邊,伸手想要打開窗子。
“娘娘萬萬不可。”那個臉色蒼白的宮女忙走過來阻止了我,她急匆匆的解釋,“白貴人吹不得風,見不得陽光的,否則會更加焦躁。”
這倒是奇怪,這世上還有這種病麼?我覺得蹊蹺,這草藥味其實我還是覺得滿熟悉的,一道銀光遊曆在我的記憶中搜尋這股味道,到底是什麼時候呢······
璃月?!
我的身體僵住了,但是很快回過神來,我讓猶渡雅和那個宮女去外麵候著,她們兩個自然都不肯,直到我有些生氣了猶渡雅才千叮萬囑的慢吞吞的走出去,出去前還對我吩咐:“如果有什麼事情你馬上叫我,我就在外麵!”
等到她們兩個都出去了,關上了簾子,我才慢慢的靠近白貴人,在離她很近卻又不會被她觸碰的地方停下來。她依舊嘶叫著,卻也沒有傷害我的意思。
我能夠清楚的看見,在眼眶裏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從她的眼裏流了出來。
不知為何,見她如此,我鼻子也一酸,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主子······”她輕輕的喚著我的名字,刻意壓低的聲音顯然是不想讓外麵的人聽到什麼,她果然是在假裝瘋癲麼?
“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我固執的拿出那個白色瓷瓶放在了她麵前,我知道我們有很多話要談,可是我還是很想弄清楚這個問題。
她隻是看了一眼瓶子,就點了點頭,她輕輕啟唇道:“這裏麵是骨灰,你最愛之人的骨灰。”
心中驀然的疼痛四散開去,我緊緊的捏著瓶子,身子都幾乎站不穩,她,她說什麼?
“主子,您入宮之前深愛著一個女子,但是那女子後來被人逼死了,您將她的骨灰裝進了這個瓷瓶,隨身攜帶,是為了永遠永遠和她在一起。”她低啞的聲音訴說著一個簡單的故事。
璃月······猶渡雅······她們兩個人說的話,竟然都是騙我的麼?
她們都自稱是我的愛人,特別是猶渡雅,她說過我們入宮之前就已經是極為親密的愛人,可是,可是白芷竟然告訴我,我入宮前的確已經有一個愛人,但是那人已經······死了。
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心裏防線再次崩塌的支離破碎,我跌跌撞撞的坐在了床邊,有一種靈魂都被抽離走了的感覺。
我曾經以為,璃月和猶渡雅,至少有一個人沒有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