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局謀 第二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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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
他簡單利落地對穆清華丟下這兩個字,右手持槍對準星魂,製約住對方的舉動,左手召回光劍——不過隨便擺出的姿勢,卻是攻守兼備,能將各個方位的敵人以最有效的方式格殺於當場。
即便是處於再危險不利的境地,這個男人也能保持冷靜清醒,力求在死地中殺出一條血路。
眼看他們就要上車離去,水月聞音想要阻止,卻被黑洞洞的槍口指住,半步也動不得。
她恨恨看一眼殷文,咬牙道:“就這樣放他們離開?”
星魂浮起一抹森冷微笑:“不用著急,好戲現在才開始。”
說話的同時,他眼底似是有幽藍火焰跳動不止,忽然抬起手腕,做了一個向上輕提的動作。
空氣中出現奇異的紊亂,好像有一根線在不住攪動,產生微微的漣漪。
那個動作過於詭異,殷文心中警鈴大作,未及反應,背心肌膚一陣刺痛,隨即有強烈的麻痹感如遊蛇一般蔓延上四肢,將他死死纏住。
他隻來得及踉蹌轉身,便不由自主地軟倒在地,手指軟綿綿的使不出力,就像被抽了骨頭——
穆清華站在他身後,長發散落下,遮擋住大半張麵頰,看不清神色如何。右手微微抬起,中食二指間夾著一根碧瑩瑩的細針,顯然淬過劇毒。
“你……”
他隻說出這一個字,就看到穆清華抬起頭,發絲遮掩下的雙眼居然是黯淡無神,好像失了靈魂的木偶。
他驟然明白過來,回頭看向星魂,眼神驚怒:“傀儡之術?”
“殷文主管實力高絕,連東皇閣下都不敢對您掉以輕心,我當然不能不留個後手,以防萬一。”
星魂緩步踱近,嘴角噙住一抹得意微笑,目光抬起,落定在穆清華清麗絕俗的麵容上,滲出一絲森冷之意:“當然,這也要歸功於穆小姐的膽大妄為,竟敢背著淩氏少帥跑到西北邊荒之地,否則我也沒這麼容易得手。”
那根細針上淬煉的不是普通毒藥,發作極為迅速,幾個呼吸間,殷文已覺得目眩眼花,視野中的景物一重重渙散開,再如何努力也無法對準焦距。
他索性閉上眼:“你動手吧。”
“動手?殷文主管身份特殊,牽一發而動全身——這麼重要的棋子,我們怎麼舍得輕易放棄?”
星魂微微冷笑,一記手刀疾如電光,帶著獵獵勁風斜劈在殷文頸上。後者無力反抗,被幹脆利落地打暈過去。
“看來在他心裏,非但沒對你動心,連穆清華的分量都比你更重。”
少年護法封住殷文昏睡穴,站起身來,露出一個冷嘲的表情:“怎麼,你還是下不了決心嗎?”
水月聞音慢慢蹲下身,白如羊脂美玉的右手輕撫住男人麵頰,眼神劇烈變幻著,癡迷、愛慕、憎恨、絕望、淒涼,種種情緒糾結在一起,錯雜到連她自己也難以分解。
自從六年前在海灘上看到這個男人,她就義無返顧地陷了下去——那時的他雖然昏迷不醒,重傷奄奄,眉目中卻透出一股清雋俊毅的氣息,讓人無法不癡迷注目。
所以她不顧一切地把他救了回去,又吩咐軍醫夜以繼日地看護,過了整整五天才救醒。
那之後他選擇留在索菲爾,成為高管層的一員。
她曾為此興奮不已,甚至一廂情願地認為這其中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她——畢竟,她是如此明豔動人,周身洋溢著活力與熱情,即便沒有千億的身價,也足以吸引任何一個男人。
隻是她沒想到,他留在索菲爾竟是為了一個她做夢也沒想到的緣由。
原來……年少幻夢被打破時,竟是如此的不堪,如此的慘痛。
殷文……
她在心裏默默念出這個名字,撫住他麵龐的右手微微用力,尖利的指甲在他麵頰上留下五道血痕。
為了他,財富權勢、榮華名利,她什麼都可以拋棄,甚至不惜與胞姐決裂,隻是為了讓前任總裁收回派他去金新月地區駐守的命令。
為了他,她付出了太多太多,這一切都必須得到回報!
如果得不到……她寧願毀了他!
“我已經決定了……一切按原計劃行事吧。”
一襲明豔紅裝的索菲爾總裁站起身,語氣冰冷,臉上帶著撼動肝腸後的豔烈與絕然。
終於死心了,下定決心了嗎?
星魂微微冷笑:“我希望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不要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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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此數百裏之外,是一片皚皚白雪覆蓋的雄奇峻嶺。山脈綿延,縱貫南北,山坳間的冰川晶瑩剔透。冰川融水彙聚成一個個大小湖泊,在陽光映照下閃爍著五彩迷光,就像散落無數七彩寶石。
山腳的卡拉庫勒湖就是這樣一個冰山融水形成的高原湖泊。湖畔是綿延不盡的豐美草地,綿密厚軟,一腳踏上能輕易淹沒腳背。零星點點的白氈帳篷點綴其中,隱約有輕煙嫋嫋散開,騰入空中,青碧如雲。
靠近山腳的一間白氈房外燃起一堆篝火,上麵掛了個野營用的輕便煮鍋——一個當地人裝束的青年蹲在篝火邊,從鍋中盛了碗粥出來,小心翼翼走到門口,掀起氈簾:“趕了那麼久的路,好不容易到了,先在這裏休整兩天,之後我就帶你上山去找綠萼蓮。”
氈房角落裏放了張氣墊床,床上鋪了厚厚的毛毯和褥墊。一個俊秀蒼白的青年抱膝蜷在床角,聞聲抬頭,那一雙眸子卻是黯淡無光的:“大哥?”
“為了不讓淩氏找到我們的蹤跡,由南自北地繞了一個大彎——要不然早就該到了,你也不用受這些累。”
荊玥在門口探望一陣,確認僻靜沒人後,端著碗走到床邊坐下,拉過被褥將青年裹好:“你現在身子不好,這裏又是高原氣候,要注意保暖。”
“我知道。”
高舒羽任由他把自己攬在臂彎裏,聞到熱騰騰的粥香,眉頭略略舒展:“抱歉,都是我牽累你了。”
荊玥擰起英氣的眉頭,口吻帶上一點斥責意味:“這種時候還說這些,到底當不當我是你大哥啊?”
高舒羽默然了一會兒:“你不過比我大幾個月,就硬逼著我叫你大哥,真是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
這話帶上些嗔責譏嘲的意味,荊玥聽在耳裏,卻甘之如飴,索性把他整個人拉進懷裏,涎著臉湊上去:“你這可說錯了,我不是厚臉皮,我是根本沒皮沒臉。”
他這樣一說,高舒羽反倒不知該怎樣接口,隻覺得氣笑不得,索性閉上眼,掉頭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