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局謀 第一百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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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昊天忽然打斷他:“你進淩氏多久了?”
那人一愣,沒想到他突然轉了話題,頓了幾秒才回答:“總有十來年了。”
“那也不短了。”
淩氏少帥微微笑著,眼睛裏卻沒絲毫笑意:“那麼淩氏的做事手法你應該很清楚了。我聽說你的家人都在北美總部,所以才能這麼肆無忌憚?”
他刻意停頓了幾秒鍾,像猛獸盯著獵物一樣冷冷瞧著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的部下,語調輕淡:“不過征天軍團的手段如何,你也很明白——我要對付的人,當今之世還沒人能保得住!”
他冷笑著說出這句話,語氣決斷,仿佛九天雷霆直擊而下。軍醫立時如遭電擊,蒼白著臉拚命叩頭:“少帥,求少帥開恩!一切都是屬下的過錯,求您放過我的家人!屬下求您了!”
淩昊天捧起茶盞,用杯蓋輕撇去浮沫,直到那人額頭磕出血來,才輕描淡寫:“要我放過你的家人,首先要清楚你在為誰做事。淩氏財團和征天軍團一向職責分明——你作為軍團醫務部主管,董事會什麼時候成你主子了!”
軍官麵色慘淡,呆滯喃喃:“您……您早就知道了……”
他忽然回過神來,拚命磕著頭:“少帥,屬下知罪!屬下什麼都肯招,隻求您放過我的家人!”
“我隻要把這件事原委弄清,並不想跟董事會拚得魚死網破——如果你招出實情,這次的事情我可以考慮從寬處置。”
他說完這句話,軍醫肩背驟然鬆懈,像灘泥一樣軟倒在地。
淩昊天輕蔑地掃過他,按鈴喚進站在門外的執勤軍士,讓他們把人押入慎刑司待審。
軍醫站起身,跟著那兩名軍士失魂落魄地走出門——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的同時,淩氏少帥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看,眼睛裏的神色灰冷如鐵。
那樣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這次的下毒事件並沒在淩氏中引起太大波瀾,隻是淩氏少帥毫無征兆地下了一道極為奇怪的命令,將醫務部中幾名高銜軍醫調回北美總部。
然而在回途中,淩氏專機的引擎出現故障,飛機墜入太平洋,包括機組人員在內的十餘人全部身亡,無一人生還。
對長年執行絕密任務的淩氏財團與征天軍團而言,這樣一起事故並不吸引眼球,除了必要的撫恤慰問,沒有引起高層的過分關注。
然而淩氏少帥卻對此表現出超乎尋常的關心,下令徹查飛機失事原因,接過發現事故是人為造成。將嫌疑犯下獄審問後,該疑犯又供認出是受軍團某高管指使,牽扯出一係列高級軍官,其中大部分是董事會安插入軍團的眼線,於是清肅規模不斷擴大。
等到事件塵埃落定時,董事會這些年來滲透入軍團的勢力也被清掃了十之八九。
對於淩氏少帥的殺伐決斷,同樣出身董事會的飛廉少將保持了緘默態度,從始到終不發一言。
隻是掣肘清理的差不多,高舒羽身上的毒還是無法解除。因著幾位閱曆豐富的軍醫都在那場事故中身亡,一時間竟然出現了醫務部無人可用的尷尬局麵。
飛廉對此頗為憂慮,淩氏少帥卻似若無其事,隻是叮囑他做好分內職責,不必再管醫務部重組事宜了。
然而當飛廉離開後,他沉吟良久,按下呼叫鈴傳召作戰部副主管李如鬆來辦公室,秘密吩咐他帶一個人回淩氏。
李如鬆雖然疑惑,卻不敢質疑來自淩氏少帥的命令。於是當天晚上,當淩氏少帥走進羽商閣客廳時,就見到那個因為被莫名其妙帶到一個陌生地方而有些不安、卻仍竭力保持住鎮定的年輕醫生。
他緩步走過去,在三步之外站定,微微一笑:“波鳥醫生是嗎?”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轉過身,因警惕而下意識緊繃住肩背:“你……你就是淩昊天?”
他與雪萊相交多年,對這位劍聖門下大弟子聞名已久,卻從未見過麵。因為兩年前那樁舊案,他對此人一直心存芥蒂,總覺得那般慘烈的結局與他有脫不盡的幹係。然而此刻親眼見到,隻覺得優雅雍容之下、一股酷烈的殺戮氣息撲麵而來,無法自持地後退一步,以避開那種冷銳殺氣。
因著這位年輕醫生與當代劍聖平輩論交,淩氏少帥亦以長輩之禮相待,言辭間頗為客氣:“早就想拜會您,隻是一直沒有時間。這次冒昧請您來做客,還請見諒。”
他如此恭敬,波鳥雖然有氣,也不好直接發作,隻是板著一張臉:“你把我帶到這兒來到底有什麼事?”
察覺到他的敵意,淩昊天並不以為意,開門見山:“請您來這裏,是想請您救一個人。”
所謂醫者父母心,聽他這樣一說,波鳥臉色沒有緩和,語氣卻變得凝肅:“什麼人?他怎麼了?”
是什麼人?
根據淩昊天的資料,波鳥並沒跟高舒羽見過麵,但並不排除他從林皓夜或者荊玥那兒聽過高舒羽名字的可能。所以他略微遲疑了一下:“是一個朋友,他中了一種名叫奇綾香的毒。”
“奇綾香?”
波鳥震驚地睜大眼:“這種毒物是提取於東海海底一種介乎動物與植物之間的生物,有類似於鬆子的香味,卻會使人內髒虛弱而亡——我以為隻是傳聞,難道當真存於世?”
“這世間本就沒什麼不可能的。”
淩昊天淡淡一笑,眉宇間隱有憂色:“他有氣血虧虛的症狀,所以我從秦皇陵中取得千年血珊瑚,沒想到被人趁隙在血珊瑚中摻入毒物——他本就身體虛弱,現在等於百上加斤。”
他話還沒說完,波鳥立刻變了臉色,顯露出身為醫者的專業素養:“他現在人呢?”
淩昊天向左邁過一步,讓出通向臥室的甬道:“這邊請。”
波鳥再不多說一句,拎著藥箱徑直走進臥室。
房間裏光線很暗,隻開了一盞床頭燈。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一個青年男子,右手露在被褥外,手腕上插著輸液管,冰涼的液體源源不斷輸入血管。
烏發在枕上鋪散開,光澤如流水。側露出的半邊臉慘白如一觸即碎的浮冰,眉眼間有種清逸出塵的氣韻,隱約和記憶中的某張麵孔有三分相似。
波鳥站在床頭,神智在那一瞬有些恍惚,忽然明白過來為何這位淩氏少帥會如此緊張他的安危。
淩昊天跟在後麵,輕聲解釋道:“他這兩天胃口不好,吃什麼都會吐,所以我讓執勤軍醫給他輸入營養液和葡萄糖。”
波鳥點點頭,在床邊坐下,拉過他手腕開始仔細切脈,眉頭漸漸皺起。
他一直不說話,淩昊天也不打擾,隻是靜靜站在一旁。過了約莫半刻鍾,波鳥終於鬆開手,拉開半邊被褥,頭也不回道:“扶他起來。”
沒人敢對淩氏少帥用這樣的命令式口吻說話。然而這個時候,淩昊天沒精力、也沒心情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依照他的吩咐將高舒羽扶起,轉過頭:“您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