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局謀 第一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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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殷文退下,飛廉轉過頭:“少帥,您要殷文把那半塊和氏璧帶回來,莫非真以為雷納德所說的符咒之事確實存在?”
淩氏少帥站起身,慢慢踱到落地窗前,負手而立:“真也好,假也罷,聖天使號的初始驅動力無法解決是事實,既然有這個可能性,試試也無妨。”
飛廉咬一咬唇,似是在遲疑是否要把話說出來——以他在財團和軍團的身份,以及與淩氏少帥的交情,連他都要猶豫該不該說的話,必定極為敏感,稍不留神就會觸怒淩氏少帥。
果然,在經過長久的思索後,他還是問了出來:“少帥,你真的認為……”
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似乎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
淩昊天被他引起注意,轉眸瞧去:“怎麼了?說話吞吞吐吐的。”
飛廉暗暗咬牙:“少帥,您認為淩氏研發聖天使號,真的是正確的嗎?”
淩氏少帥低垂眼睫,遮掩住瞳中那一抹一閃而過的冷銳利芒:“你的話還沒說完。”
他的語調不高,聲音卻冷肅了幾分,飛廉知道厲害,卻還是堅持道:“聖天使號威力巨大,一旦研製成功,將會是史上最強大的單兵武器!當年核武器投入使用,造成近百萬人死傷,直到今天國際上一提起還毛骨悚然——如果聖天使號投入實戰,隻怕會死傷更甚!”
在他說第一句話時,淩昊天已麵色不豫,卻沒有打斷他,等到他說完才淡淡道:“力量本身並沒對錯之分,隻是看使用者的意圖如何——若是心存邪念,救人的器械也可作殺人之用;若是有心助人,殺人的利器也可用作救人之徒,所以你不必太過擔心。”
飛廉遲疑一下,還是據理力爭:“可是聖天使號的殺傷力非比尋常,尤其是高粒子炮以及正在研製的‘芙蕾雅’彈頭,一發就足以毀掉一座百萬人的城市——即便是極微小的可能也會造成無法預料的後果,屬下不認為現今的國際社會能承擔起這個隱患。何況……”
“夠了!”
淩昊天忽然出聲打斷他,聲音冷若玄冰。
飛廉驟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違反軍規“以下犯上”的條例,忙單膝跪下:“屬下冒犯,請少帥治罪。”
他沒有抬頭,卻能感覺到淩氏少帥一雙眼眸寒如冰淵,淡淡落在自己身上。長久的寂靜中,周身空氣仿佛都凍結住,一重一重呈泰山蓋頂之勢當頭壓下,逼得他喘不過氣來,背脊上滲出一層冷汗。
是他疏忽了……因為這些年來淩昊天對他的縱容優待,他在這個男人麵前已經習慣了有什麼說什麼,卻忘記他早已不是多年前那個在花園噴泉下練劍的青澀少年。
他是淩氏財團董事長,征天軍團少帥,劍聖一門大弟子——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用這句話來形容這個男人,一點也不過分。
而自己……隻是這個人的下屬,即便憑借二十多年的交情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也不代表他有權置喙他作出的決策。
他重複了一遍:“屬下知罪,請少帥恕罪。”
過了半晌,頭頂寒意陡然消失,腳步聲由遠至近,慢慢走到身前站定。一隻修長有力的手遞到他眼前:“……起來吧。”
飛廉心底莫名一鬆,握住他手掌站起身來。手指觸及他指節厚繭,隻覺說不出的妥帖安心,甚至在他放手抽離時下意識收緊,想要多挽留片刻。
淩昊天並沒察覺他的異樣,收回手溫和道:“你的顧慮我都知道,隻是如今陰陽家和索菲爾聯手,異動頻頻,我身為淩氏少帥,不能不以防萬一——你放心,聖天使號的殺傷力多強,我心裏清楚,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輕易動用。”
淩氏少帥一諾千金,有他這句話,飛廉微微鬆了口氣:“既然這樣,屬下就放心了……”
他想了想:“對了,您認為索菲爾這次行動,是為了什麼?”
淩昊天眉目微垂,淡淡反問:“你認為呢?”
飛廉沉吟了一會兒,斟酌著用語:“屬下認為,索菲爾此行的目的,與少帥的意圖有異曲同工之妙。”
淩昊天負手背後,踱了幾步走到桌沿,捧起白玉茶盞,以杯蓋輕磕茶末,語氣清淡如杯中茶湯:“你所說的,也正是我心中所想。”
飛廉皺住眉:“隻是屬下有一事不明:既然這方符印威力巨大,之前陰陽教在南疆勢力鼎盛時為什麼不去取得?為什麼要等到如今勢微落魄時才采取行動?”
淩氏少帥眉目俊逸,卻似籠罩了一層深重陰翳:“之前沒有行動,是因為不知情。而今有所異動,應該是時至今日才得知此事,隻是……到底是誰最先得知這個消息,又是誰把消息透漏出來?”
他用盞蓋輕敲杯壁,在玉器清脆的呼應聲中凝眸細思,許久無言。
飛廉亦仔細思索:“雷納德說這件事是記載在一本古籍殘卷上,也許這本古籍本就是出自陰陽家?也不對……如果真是這樣,陰陽家又怎會不知?除非……”
他霍地抬頭,眼中閃爍著驚異的光,與淩昊天四目相對,彼此的心思想法都了然無餘。
“難道真是……”
淩昊天翻起手掌止住他的話:“想到什麼放在心裏就好,不必說出。”
飛廉盯著那雙含著淡漠笑意的眼眸看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什麼,吸了一口涼氣:“少帥,難道……難道你早就知道了?包括兩年前古劍失竊事件,你也早就心知肚明?”
他忽然感到一陣徹骨寒意:如果真是這樣,而少帥竟然能隱忍這麼長時間卻不露聲色……這個人的城府,到底有多麼可怕?!
“索菲爾的伎倆不過如此……就像是一根刺,紮在明處,拔出來容易,但他們心有不甘,一定會另外籌謀——與其這樣,倒不如留著這根刺,既省了暗處的麻煩,有朝一日也能成為刺傷敵人的一件利器!”
淩氏少帥語調淡然,仿佛談論著一樁極為風雅的趣事,眼底卻如倒映著蒼穹的深潭,深遠淡漠,無垠無底。
飛廉呆呆凝望著他,日光從落地窗中透入,映出那人俊美清朗的身形輪廓,雖然是見慣了的場景,卻讓他感到一絲陌生,以及……深入骨髓的寒徹冷意。
那個深藏了兩年的疑問湧上心頭,他控製不住地問道:“少帥,兩年前林皓夜小姐身亡之事,是不是你……”
“飛廉!”
淩昊天陡然重重放下茶盞,發出一聲脆響打斷他的話。
“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能說,你在淩氏這麼久了,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他的語氣是罕見的嚴峻,即便是從未畏懼過任何人事的飛廉也打了個寒噤,不敢再說下去。
淩昊天淡淡瞥了他一眼,淡漠中透出深重的壓迫之意,隨即掉頭望向窗外:“我並非心慈手軟之輩,但也不是毫無底線——有些人,有些事,我不會去碰,也從來沒想過去碰。”
“這些話今日隻說一遍,以後也不會再提,你可以去忙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