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聞音最先反應過來，對著穆清華柳眉倒豎：“你做什麼？！這匹馬是我姐姐用三百萬美元從土庫曼斯坦買進來的！你居然敢折斷它的腿！”
    穆清華轉過身，對著她的怒氣隻是臉色平靜：“這匹馬讓索菲爾損失多少錢，淩氏自然會照價賠償，一分都不會少。但是……淩氏的部下，外人沒資格教訓！膽敢傷及淩氏的人，對象無論是一匹馬……還是一頭畜生，都必須要付出代價！”
    一頭畜生……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麵對著水月聞音，話中意味，不言而喻。
    林皓夜覺得自己有種拍案叫絕的衝動：什麼叫罵人不帶髒字的高手？眼前就是典範！跟她一比，自己之前教訓那個道士時用的詞簡直弱爆了！
    很明顯，水月聞音也聽出了她話中指向，一張俏臉頓時青白交加。然而穆清華把話說的滴水不漏，她即便發作也抓不到把柄，隻能恨恨咬牙。
    這就是道行的差距啊！
    林皓夜微微搖頭，這位索菲爾副總裁看著刁滑，但真要跟穆清華相比，還是差了幾個段數。想來索菲爾元老層也不會真正讓她獨當一麵，背後決裁一切的應該還是乃姐——總裁水月聆音！
    穆清華並不知道她在短短片刻間已經轉過這麼多念頭，掉頭對肅立一旁的李如鬆：“送她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傷口，順便再進行一下全身檢查，以防有暗傷。”
    黑衣軍官垂首行禮：“是，清華小姐。”
    他用眼神示意曾靜隨他離去，然而後者沒有理會，仍堅持站在原地與穆清華保持對視：“這匹馬是我馴服的。”
    穆清華沒有說話，嘴角抿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細微弧度。
    “……所以，它現在是我的馬！我也不準別人傷害它！”
    她這……算是在跟穆清華叫板嗎？
    林皓夜眉梢輕挑，饒有興味。李如鬆卻是臉色驟白，沒人比他更了解淩氏律令有多麼嚴苛，上行下令，不容有失！任何一點逾矩都有可能會是致命的罪過，更何況像曾靜這樣直言頂撞！
    他吸一口氣，準備訓斥曾靜幾句，把話題揭過。然而他的意圖被穆清華看穿，手一擺製止了他將要有的舉動，隻是含笑看去：“這匹馬是水月小姐帶來的……就算現在殘廢了，也是索菲爾所有。你要把它歸為己有，也要問問水月小姐的意思。”
    水月聞音哼了一聲，臉色十分難看。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淩氏一個下馬威，所以帶來的兩匹馬事先都關在沒有光線的籠子裏斷水斷食折磨了好幾天。來之前還用特殊藥物令其激狂暴躁，就是為了給淩氏一個狠狠的打擊。
    卻沒想到這個剛加入淩氏沒多久的年輕女子真的馴服了汗血寶馬，之後又被穆清華打斷馬腿，鋒芒盡折。
    如今這匹寶馬已經殘廢，就算帶回索菲爾集團也沒什麼用處，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之前穆小姐已經說了要為這匹殘馬賠給索菲爾三百萬美金，既然您都不介意做這筆虧本生意，我就更無所謂了。”
    她撂下這句話便轉過頭去，不再理會這邊的動靜。穆清華會意一笑，看向曾靜的目光隱約透出幾分溫柔縱容：“那這匹馬現在就是歸你所有，我待會兒就讓獸醫來替它診治。”
    聽到她這句保證，曾靜才鬆下表情，在李如鬆的攙扶下一瘸一拐慢慢離開場地。
    就在他們堪堪走過雕花石階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馬鳴長嘶，又是一陣人仰馬翻的動靜。眾人循聲望去，卻見馬廄方向揚起一片塵土飛揚，混亂中似是有無數人影像無頭蒼蠅似的四下亂竄。
    穆清華顯然也注意到那邊不同尋常的動靜，皺眉摁下耳上通訊器：“出什麼事了？”
    通訊器裏是部下在向她彙報。她聽了幾句，眼神忽地一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轉向水月聞音，解釋道：“水月小姐，因為您部下的操作失誤，那匹照夜獅子跑出來了。”
    “你說什麼！”
    水月聞音一聲驚叫，幾乎保持不住名門貴女的形象。
    照夜獅子當然不是獅子，而是一種名駒，通體上下一色雪白，沒有半點雜色，傳說能日行千裏。此馬產於西域，是馬中極品，出生後隻有脖子四周長毛，猶如雄獅一般，性格暴烈。但長大後會被趕出馬群，性格也隨之變得溫順。
    據說此馬被趕出馬群是因為夜晚時它身上會發出銀白色的光，故得“照夜獅子”之名。《三國》裏趙雲在長阪坡獨對曹操千萬虎狼之師，七進七出而不敗，令他落入陷坑而又能飛躍而起的那匹馬，便是照夜玉獅子！
    也因為這兩匹馬的珍貴，水月聞音帶來淩氏後甚至不放心交給旁人照看，特意派了索菲爾專門的馴馬師看護，沒想到還是出了岔子，以致那匹照夜玉獅子跑出來。
    不過兩句話的功夫，那一團煙塵似是被風帶動，朝著這邊滾滾撲來。待到近前，眾人才看清楚，那塵霧裏果然是一匹高大異常的駿馬，當真通體雪白，不見半絲雜色。且奔馳如風，眨眼間已經到了麵前，連煙塵都被它遠遠甩在身後。
    應該是野生捕來還未馴服，那馬還沒來得及上鞍勒，被折磨數日後更是性情暴躁，居然一連踢倒數名馴馬師，向著曾靜他們直直撞去！
    李如鬆處變不驚，一手推開曾靜，直接搶上前來扣白馬馬鬃。那馬反應極快，又兼氣力極大殊異常馬，前蹄抬起一振，李如鬆便吃不住勁，被它帶得向後摔倒。虧得他確實訓練有素，單手撐地一翻站住身形，隻是那匹馬卻朝曾靜衝了過去。
    適才為了馴服汗血寶馬，曾靜已經體力透支，現在根本無力躲閃，隻能眼睜睜看著碩大的馬頭壓到近前——
    這要是被馬蹄踢上，少說也要斷幾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