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飛九天 陸.路遇暗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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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路遇暗襲
次日一早,冷斂秋和淩雲便向冷斂霜辭行。
一者要回三星望月探望尹凰,一者要回少林處理派中事務。兩人俱是有事在身,冷斂霜也不會強留,三人寒暄一陣,冷斂霜送他們出了花海才折回老樹之下。
和煦暖風之中,冷斂霜靜立樹下,耳邊風聲呼嘯,枝葉摩挲,聲似天籟,唯有靜心者,才能聞之。
快樂的,不安的,憤怒的,嫉妒的,不解的,疑惑的……
各種念頭。
於腦中劃過。
他想起了許多刻意不想去想起的事。
這便是所謂的自欺欺人吧……
冷斂霜輕輕笑了,笑聲混在風裏,片刻消散。
他忽地的想,不知尹凰怎樣了?
尹凰昨夜半夜便醒了,隻是身體行動不便,也就隻能在床上呆著,直到今早冷斂秋匆忙趕來替他倒水喂下,幹澀的嗓子才好受許多,不然他懷疑自己沒有被怪物殺死,倒是要渴死了。
“咳……”尹凰咳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喝夠了,冷斂秋這才將水杯放回桌上,又轉回床邊仔細觀察了尹凰一陣,最後道:“我去叫掌門過來。”
作為病患傷者,尹凰實在沒有反抗的餘地,他悶悶應了一聲,或許是因為隻有冷斂秋一人前來,或許是瀕死過後的害怕,又或是其他,在冷斂秋的耳中,他甚至聽到了尹凰低低的哭聲。
錯覺吧……
冷斂秋按捺心下浮躁,刻意不去猜測尹凰聲音裏那難以忽略的鼻音,匆匆出了門,尋了掌門,說明來意,得到掌門應允後,將他帶回尹凰屋內。
一個時辰後,掌門自床邊起身,將冷斂秋招到屋外,與他道:“並無大礙,隻需好好休息便可。”冷斂秋謝過之後,又問了一事,小心翼翼的措辭顯示出他內心的掙紮與緊張:“掌門,晚輩還有一事……”
掌門和善的眉目讓人倍感親切,就像自家長輩一般,可以掏盡心窩,暢所欲言,他溫和的聲音裏透著萬花門下弟子獨有的柔美清雅:“但說無妨。”
冷斂秋深吸口氣,將那些掙紮與不安全部吞回喉嚨裏,慢慢的將疑惑吐出,他的神情堅毅而緊張,嚴肅卻迷茫,截然不同的情緒,在他臉上刻畫出令人費解,卻又難過的模樣:“掌門知曉謝青宣這個人嗎?”
冷斂秋看見掌門笑容滿麵,永遠和善的臉上劃過一絲沉痛的悲傷,他知道,自己問了一個禁忌的話題。
他隻是,很想知道,斂霜口中的謝青宣是個怎樣的人,可以讓那個一向冷靜自持,鮮少沾酒的斂霜為他醉酒消愁,可以讓那個性子冷淡,疏離世事的斂霜為他……於心中某處,留下一個位置。
他懂。
謝青宣,不僅僅是徒弟。
一時間,兩人俱是不語,三星望月盤旋的清風吹動簷下懸掛的風鈴,“鈴鈴”作響,輕快靈動。
掌門似是想好了回答,他輕輕歎了聲,道:“陳年舊事,不提也罷。你既誠心相問,我也不好敷衍你。謝青宣,他是本門弟子,拜在冷斂霜足下……”
掌門所說,與冷斂霜所言並無多大差別,那話語中的讚歎,惋惜,冷斂秋聽得一清二楚。
掌門說完之後,臉上露出疲態,長歎道:“我也隻知道這麼多了,至於更多的,你可以去問斂霜。”
冷斂秋心中充滿愧意,感激道:“多謝掌門。”掌門擺擺手,漫步回了摘星樓。冷斂秋解了心中疑惑,轉過身,想回屋探望尹凰,卻見屋門輕輕合起,露出一絲細縫,而之前出門時,他已將屋內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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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冷斂霜接到冷斂秋的信。信中言幫會已經落成,邀他前往長安觀禮,而幫會名字,也寫在了信中。
一曲清風。
“嗬”冷斂霜輕笑了聲,對於那個天生神經大條的師父來說,能取出這般風雅的名字,或許多半是靠冷斂秋的幫忙。
雖說與師父相處時日不多,但師徒情誼仍在,對於這個師父,冷斂霜心中仍是充滿敬意,但他也想過,若是幫派名稱確實讓他難以接受,那他是絕對不會為了這丁點兒師徒情誼委屈自己的!
花哥,是風雅的代名詞,誰說不是呢?
冷斂霜在收拾自己少得可憐的行李時,從櫃中搜出一套破舊的衣衫,他瞧了一眼,隨手丟回櫃子裏,還用其他衣物將它遮了個嚴嚴實實。
臘八剛過,萬花依舊晴空萬裏,花海裏姹紫嫣紅,雲走雲歇,風和日麗,令多少人羨慕不已,比起這其中佼佼者,估計要數純陽宮。
終年落雪,不見天日,是誰,都要羨慕這萬花的四季如春。
帶了細軟等物,冷斂霜便打馬離了萬花,前往幫會落成之處——長安。
龍銜寶蓋招風雨,金階玉梯朝天起。碧樹銀台千載立,弱柳殘桓君王禮。
長安的繁華興盛,早在冷斂霜少年時便有所體會,對長安,冷斂霜有除了欣羨之外更多複雜的感情。
萬花離長安較近,冷斂霜慢慢趕來,到達長安城郊時,也不過臘月二十,距離年關還有小半月。
這日,冷斂霜打馬行至天都鎮,日頭高掛,便在這廢棄的城鎮之中尋了一處陰涼之所歇息。誰知他剛從馬背上下來,一道冷冽劍氣迎麵襲來,刺骨的寒意令他大感意外,冷斂霜動作亦不慢,腳下一點,一跳,人已順勢攀上道旁大樹,隱在了樹葉之中,隻是那馬兒受了驚嚇,長嘯幾聲,急急奔遠了。
仇家?
冷斂霜隱了氣息,腦中思索多時卻仍是想不出這暗襲之人與自己有何過節,很快,他便釋然了。
這就是江湖。
人殺人的地方。
不需要任何理由。
有時一個眼神,有時一句低語,都會成為別人殺你的原因。
聽上去毫無道理,卻也說得過去。
冷斂霜還來不及細想,一道熟悉的光芒閃現眼內,接著,便是一連串令人難以招架的猛攻。
這是萬花的招式。
冷斂霜一麵揮動毛筆拆招,一麵運起輕功,拉開於那名偷襲者的距離。
距離是萬花的優勢,但也僅限二十尺內。
伸展的枝椏被人狠狠一踏,震落滿樹翠綠,唰唰落了一地,眨眼,又是一道身影狠狠踏上,枝椏終是不堪重負,折斷了。
冷斂霜右手一展,毛筆在手,隨手揮動,身上冒出湛綠光芒,護住周身,忽地,左臂猛地一疼,體內真氣一滯,令他的身子不禁歪斜,而身後那人,也趁著這機會,趕了上來,一出手,便是殺招!
冷斂霜隻覺體內真氣像是被攪亂了一般,四處亂撞,強烈的痛苦讓他難以繼續逃離,隻得停在原地,或是覺得冷斂霜已無抵抗之力,身後那人竟是慢慢接近冷斂霜,卻在這時,冷斂霜猛地發難,毛筆甩動,陽明指,鍾林毓秀,商陽指,玉石俱焚,連招盡出!
相同的招式,炫目的色彩,在深綠色的林間激蕩出令人驚歎的絢爛,拚的,便隻有個人對心法的領悟與招式的運用。砰的一聲,一團綠光炸開,有什麼從樹上跌落在地。
“呼……”冷斂霜落到一顆粗壯的枝椏上,輕輕吐出胸中鬱結的血氣,一口血吐出,是陰沉的暗紅。
對手,不是個普通人。
冷斂霜一麵調息體內紊亂的真氣,一麵凝神戒備四周,方才那道劍氣,應是純陽弟子所為,但從劍氣的形狀來看,這名弟子的修為應是不在自己師傅之下!
棘手!
純陽弟子與萬花弟子一樣,修行兩類心法。
太虛劍意與紫霞功。
太虛劍意隻能貼身進行攻擊,而紫霞功卻是可以在很遠的地方出手,令人防不勝防!
來了!
冷斂霜身子猛地往左一斜,躲過一道劍氣,誰知,下一刻,更多劍氣朝麵門撲來,冷斂霜想出招抵擋,卻發現自己的生門已被封死,最後隻能盡量蜷縮身子,擋住劍氣,狼狽跌落在地。
“咳!”
冷斂霜猛咳一聲,一口惡血吐出,方才凝滯的真氣竟是暢通無阻,他正驚疑之際,就聽一聲冷哼,清清冷冷的就像那九天之上才有的動人仙樂,令人忘神。冷斂霜猛地記起他是聽過這聲音的,在自己犯錯的時候,聽得最多。
“真是廢物!”
這話出口,更是讓冷斂霜肯定了來人的身份。
他除了咳嗽,便隻有苦笑。
“幾年不見,你的修為不禁沒有精進,反而連原先的警惕都喪失了,這幾年,你究竟在做什麼……”冷斂霜聽見一串腳步聲朝自己慢慢走來,他一手撐起身子,半眯的眸子裏瞧見一身藍白道袍,頭頂道冠,麵如冠玉,柳眉杏目,身材修長的女子朝他緩緩行來。
女子左手提著劍,背負右手,立在冷斂霜麵前。她麵容冷峻,不苟言笑,那雙盈盈的眸子裏沒有動人眼波,隻有令人遍體生寒的冷冽,她冰清玉潔,如西湖裏的藕荷,孤清高傲,似雪山上的蓮花,不可攀折。
她望著冷斂霜,接著方才的話說下去:“看來,這幾年,你的日子過得太舒坦,需要一些磨練了!”
冷斂霜冷汗陣陣,還沒接話,就聽一人口中呼著“師父師父,你沒事吧”奔了過來,到了近前一瞧,冷斂霜才認出眼前這個身穿紫衣,風華絕美的男子,竟是尹凰!
尹凰還沒靠近冷斂霜,隻聽那女子冷哼道:“不用理這廢物!”尹凰委屈的看著那女子,喚道:“師祖~~”那女子聞言,冰冷的神情緩和了幾分,還劍入鞘,冷笑道:“我在前麵等你們。”
望著那女子離開,尹凰這才敢上前,他伸出手,忽地又縮了回去,那小心翼翼的神情看的冷斂霜心口一疼,他故意似的大咳一聲,吐了口血,急的尹凰連連道:“師父師父,你沒事吧,我這有藥!”他急忙去翻自己身上的藥囊,卻被冷斂霜製止:“不用了,扶我起來”
尹凰連忙將冷斂霜從地上扶起,看見地上的血漬,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急忙道歉:“師父,這都是師祖的主意,我、我、我……”冷斂霜看著他,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說。
尹凰也隻好閉嘴,他知道,自己本來就不討冷斂霜喜歡,隻希望他不要討厭自己就好。
尹凰扶著冷斂霜來到女子等候之處,冷斂霜拂開尹凰的手,幾步上前,衝女子施禮喚道:“斂霜見過師父。”
這位冷豔的女子,便是冷斂霜三人的師父——蓮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