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原諒我了。”一路走來兩個人都沉默著，直到到了池邊的小亭子上的時候，如許才開口。
    柳煙兒卻未說話，事實上她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到這個人了，這個溫潤如玉，在她的生命裏亦師亦友的人。
    “這個亭子是兩年前的時候他建造的，為我而建。”空氣猛地一冷，連帶著呼吸都急促起來。
    “你真的強了很多，你若想殺死我輕而易舉，恨我為何不殺我？”
    又是沉默，隻是剛才的低氣壓消失了。
    “你就打算一直無視我嗎？”
    “我想不明白，想問的太多了。”說話聲仿佛是悠悠的歎息，飄散在雲際。
    “你問我便答，你知道我從不會去欺騙你。”
    “欺騙？不會欺騙我嗎？如許，兩年前的問題你還未回答。”
    “我以為你早已經知道答案了。”兩年前的淩絕頂上，她一身白衣上點點血跡，他捂著受傷的手臂四處逃脫，他不是比不過她，而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孩怎忍心如此傷害她。
    看著他愈加蒼白的臉色，她手中劍一揮，直直的指向他“我問你，若是有一日，博王背叛你，你是否會回來？”
    這樣的請求雖然透著強硬的意味，卻讓如許痛哭失聲。
    風聲無法掩蓋他痛苦脆弱的聲音，青鳥的劍一揮轉身走了，隻是一句“若你想回來，不管會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會幫你。”
    隻是如許也很決絕，看青鳥走了，居然去找聖女……自廢武功且永世不得踏進情穀。
    “你真狠，連我的一點點念想也不行。罷了，若有一日情穀與這些自認為天命的人作對，我不會讓你為難，一定手刃你。”
    “謝謝。”如許知道，這是她的慈悲。
    “若是他背叛了你……”
    “我也會誓死追隨。”
    一句話竟連柳煙兒都站不住。
    “青鳥。”如許看著柳煙兒“我又沒有說過，你女兒裝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如許，還記得這個名字是我給你取的嗎？如許，如許，如我所許，我這是想讓你一生隻聽我的命令，沒想到，與你相處十載，竟……”
    “你一直都是最聰明學的最好最快的孩子，隻是一直都不明白人心。”
    柳煙兒看了他一眼，未回答。
    “你也明白，甚至也會為此難過，你說到底也隻是一個殺人機器。”
    “情穀裏的人怎樣稱呼我，我很明白，隻是沒想到有一天也會從你的嘴裏說出。”淡漠的眼神看向如許，如許知道她生氣了。
    “等你明白我會這樣做的時候，你就是個完整的人了。”
    “明白？明白什麼？我可不要當你這樣的笨蛋。”
    “你明白愛是什麼嗎？”
    “愛？”好像落雪也曾問過我，但是經如許一問，竟覺得茫然。“愛是什麼？”
    “等有一天你可以為了他去背叛一切，隻為他能與你相守，你會為了他放下手中屠刀，隻為與他過平凡的日子，你會願意為了他……失去生命。”
    “我可以為了聖女這樣做。”
    “你那是報恩，根本不是愛。愛一個人會讓你痛苦，在痛苦中得到歡愉。等有一天你遇到的那個人能讓你背叛聖女，那……”
    如許的話還未說完，柳煙兒的眼神就變了，伸手扣住他的喉嚨“不準你說出對聖女大逆不道的話。”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柳煙兒抬眼看著如許的眼睛，裏麵的堅定讓她輕輕一顫，腦子不受控製的浮現出一個人。她也是那樣的堅定，在看著自己的時候堅定的讓自己無法去直視，她的眸子愈加的悲傷了，似乎承載著無數的痛苦，佯裝的笑意無法令她得到歡樂，當她依靠在那個男人的肩膀時，眼睛甚至帶著幽怨。
    “你在想誰？”如許的聲音猛地傳來，柳煙兒後退一步，失落的站著。
    “剛剛你在想誰？”如許的聲音又一次的虜獲她。
    “一個與你無關的人。”言下之意是不要多管閑事。
    “你喜歡他嗎？”如許很是堅持。
    柳煙兒看了看一邊的風景，然後搖了搖頭。她不是不喜歡寒煙，隻是和如許的定義不同，所以她搖頭。
    “你喜歡他的，但還不是愛，等你有一天意識到你喜歡他時，那就是愛了。”如許說的那樣的堅定，讓柳煙兒不自覺的動搖，難道……不，不可能的。
    “他喜歡你嗎？”如許繼續問，他知道若是青鳥喜歡上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他並不想青鳥和自己一樣，那麼的辛苦。
    柳煙兒想了想，寒煙喜歡她嗎？答案是肯定的吧，不止一次的說她喜歡自己，也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麵前哭泣。猶記得在雲王府的第一次見麵，寒煙竟想自殺，矮自己愛到失去生命也不在乎，這大概就是愛吧。想到這，柳煙兒點了點頭。
    如許一愣，隨即笑道“我到不知是那個公子對你一往情深。”
    “她……很好，可是我配不上。”對於自己而言，無論是落雪還是寒煙，都是無法觸摸的存在，尤其是寒煙吧，隻能接觸自己一個人，她依靠著自己，等在過段時間，她就會明白，世間不止自己一個人。
    “你說錯了，你才是真正那個站於雲頂之人。”
    “我從不在乎。可是她不是我能傷害的。現在以後也不會屬於我，她是別人的了。”她的身子也是別人的了。在那個寒冷的晚上，聽著那呻吟的聲音，瘋狂湧來，痛苦不已，在那個晚上，殺人成了樂趣，斬殺一切！隻是為了遺忘她給的痛苦，也許早已經明白，可是……
    “他娶了別人？”
    “她嫁給了別人。”抬頭看了如許一眼，她知道他誤會了，以為自己喜歡的那個人成了男寵，怎麼辦？一點也不想解釋呢。
    “我幫你把他奪回來。告訴我是誰好嗎？”
    “我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的。”
    “青鳥，我竟不知道你何時把我當成了外人。”
    “從你離開的那時候。”
    一時的靜默，如許的眼睛盛滿痛苦。
    如許抬手，把這個人輕輕地摟住，就像是青鳥第一次執行任務回來時他做的動作一樣，輕輕地環抱住她，帶著無盡的疼愛。
    柳煙兒忍了忍，終究還是抬手也抱住他。兩個人都知道，這是最好的結局，擁抱後是做朋友還是敵人，兩個人都不願意再去想。
    “你們在做什麼？”一個滿含怒意的聲音傳來，如許皺眉，看著柳煙兒的後腦勺。“這是你的報複嗎？”
    “你知道我從來不肯傷害你。”但是懲罰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