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又是夢魘。
    吳邪喘著粗氣坐在床上，滿身冷汗。自從在醫院醒來後，三年的時間，他的夢魘幾乎沒有停止過。
    就仿佛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的壞事，受到天帝的責罰，不可逃脫。
    閉上雙眼，夢中的場景再一次在腦海中浮現。巨大的青銅門如同通往地獄的入口，號角鳴響，古老的大門緩緩打開，陰兵借道。
    然後，似乎有誰扭回頭遙遙看向自己，萬年冰封的臉上揚起微微的笑意，雙唇輕啟，他說，
     ——再見。
    
    放佛一根極細的銀針紮入肺葉，呼吸開始急促，窒息感湧上，並非一擊致命，卻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開始掙紮，右臂以撕裂身體的姿勢向前探去，張開嘴想呼喊什麼，不知是想從夢中醒來還是想留住那人，然而身體卻被釘死在原地動彈不得。
    最終驚醒。
    其實他的記憶並非是完全忘記，畢竟是自己客觀經曆過的事情。隻是對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情的記憶仿佛都被分割成獨立的小塊，被鎖死在鐵盒之中。當有人向他提起曾經的事，鎖便會被打開，屬於這一部分的記憶也會回憶起。
    所以他能很快的記起父親母親，二叔三叔，黑瞎子小花，胖子秀秀，甚至是霍老太和陳皮阿四，他們所有的人。
    然而所有的人都仿佛約好了一般，對什麼事情絕口不提，諱莫如深。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誰還記得啊？”
    相同的話他已不知聽過多少、多、少、遍，蹩腳到家，卻偏偏無法反駁的理由。
    沒有“鑰匙”鐵鎖無論如何也打不開，裏麵的記憶如同被封印一般不見天日。他不知道他們在計劃什麼，但他清楚他們一定瞞著自己什麼，並且妄想瞞過一世。
    忽然間覺得止不住的寒意自心底深處升起，仿佛一瞬間所有的人都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麵，靜靜觀賞著自己的狼狽與徒勞無功的掙紮。
    恍惚間似乎又聽到有誰用波瀾不驚的聲音，對著自己平淡卻堅定的開口。
    “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那，現在你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