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家倒台，楚帝駕崩，新皇登基，也不過幾天的光景，衢國皇朝權利中心換了一輪人。對於老百姓來說，誰當皇帝都無所謂，他們能吃飽肚子就好了，誰愛當皇帝誰就去當。
    而遠在不知道哪個山溝的舞陽左相聽到君王駕崩，太子登基的時候，這會臉色蒼白地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說話。
    手中的陶瓷杯哐當地掉落地上，應聲就破碎了。
    “怎麼會，怎麼會……”舞陽左相雙目無神地呆愣著，愣愣地像是失了魂一樣，唇色一點一點地失去血色。
    這個正值風華的左相，即使是在舞陽家倒閉，自己麵臨斬首的時候，也依然瀟灑無謂，然而卻在聽見君王過世了的消息後這麼失態。
    “相爺。”單膝跪在地上的男子站了起來，看著悲傷的舞陽左相，想過去攙扶卻又不敢有所動靜，怕刺激了失去方寸的主子。
    舞陽為國嘴裏呢喃著，來來回回就這麼一句，“駕崩了……死了……”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那個人去了自己再也見不到的地方，他的心緊得無法呼吸。
    雖然那個人不顧念他們的情意，雖然那人毀了舞陽家……雖然那人最後還想要他的命……但是，他卻是無法恨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個人在他的心裏，勝過他自己，勝過舞陽家，在他自己也沒注意的時候，他就一直勝過一切了。
    到最後，他也還是寧願守著他給的令牌，守著他的軍隊，守著他的國家。
    舞陽為國，這個名字就像是為這個人取的一樣。舞陽左相真的是，一輩子都為了楚帝，一輩子都為了那個帝王的江山。
    伴隨如伴虎，朝臣知道，舞陽為國更是知道，但是他卻還是願意跟在那個人的身邊。
    舞陽家經過了百年，權勢過大，所謂樹大招風，想要舞陽家倒的人多的是。隻是，君王的信任不再的時候，一點風就能把一顆屹立了百年的大樹吹倒。
    “相爺……”看著站著搖搖欲墜的主子，男子就想上前去扶住他，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摔倒。
    手抬了抬，阻止男子的上前。
    “說說吧，現在衢國的情況。”手扶住椅背，舞陽為國蒼白著的臉多了一抹妥協接受的無奈神色。
    他以為他可以就此歸隱，可以不再理會朝廷的事，可以不再理會衢國的事，那個人的江山就讓那個人自己守著去。舞陽為國從來沒想過舞陽家會大過於楚氏皇朝，沒想過奪取那個人的江山。
    “唉……”無奈地歎了口氣，心靜下來聽屬下說外麵的世界。
    等男子把外麵的事給他講了一遍之後，舞陽為國的臉色隻是變得更蒼白，額上冒出點點冷汗，從頭到尾都是聽著，一言不發。
    低著頭的男子不敢抬頭看自己的主子。
    跟著左相半輩子的男子，看著左相和皇帝從相熟相知到鬥得你死我活，最後一逃亡一死去。
    “先回去吧。”聲音裏帶著沉重悲傷，說完他就站了起來，搖晃著走向房門。
    男子點頭，離開。
    剛好走來書房給左相茶點的舞陽夫人看著他，蹙了蹙眉頭，知道自己相公的不對勁，試著叫喚了兩聲，“為國，為國……”
    不理會夫人的叫喚，舞陽為國像是失了魂一樣，一個人往臥房的方向走去。
    看著打開門的書房，舞陽夫人往裏麵看了一眼，裏麵空空如也，但是她知道裏麵是來過人的，隻是人什麼時候走的她就不知道了。心裏不免有點擔心，最後還是搖搖頭走了。
    這一天，舞陽左相回了房間，關上門，一整天也沒出過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