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又做了噩夢。他再一次夢到了他昏迷時夢見的夢。
    當蓋聶一下子驚醒時，因驚嚇而出的冷汗已經濡濕了衣衫。蓋聶長吐一口氣，擦擦額上的汗珠，邊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忽然似乎看見又一個人影佇立在窗前注視著自己，眼神矛盾而不安。
    “小莊？……”蓋聶忙提起劍衝出門，卻根本未見有人經過，隻有那清冷的風聲和沙沙的樹葉聲。蓋聶微微低下頭，隱去眼眸一閃而過的失望。
    怎麼還會奢望他會來探望自己呢。明明，一直以來隻不過自己癡心妄想罷了。怎可強加於他人？也罷，從來，隻自己孤身一人罷了。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亦會是。
    想罷，蓋聶平靜地返回房間，卻未發現隱身於那樹上的身著黑色大氅的那人。那人看見蓋聶走入房間，卻並未下來，隻深深地凝視木屋一眼，這才縱身離去。
    仍然是那無法逾越的三米距離。任你貴為鬼穀子，也隻能無奈接受。
    翌日一早，墨家、儒家一行人便來到鬼穀外。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來了。還未進穀，便已看見刻在石碑上張牙舞爪的數字：擅闖鬼穀者，殺無赦。即使經過年月的打磨，仍顯得霸氣依舊。這讓雪女倒吸了一口氣：“竟可用一指之力刻得入石三分，且可經受風沙侵蝕。想必功力定十分深厚。”
    高漸離隻輕瞥一眼。殺無赦？衛莊，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隻目視前方：“走吧，要抓緊時間。”
    卻被張良攔住了腳步。高漸離頗為不解：“張先生此為何意？”張良也不隱瞞：“鬼穀內機關重重，縱你武功高強，若稍稍差錯便可置於死地。我曾略有參詳，不如由我帶路意下如何？”“如此便謝謝張先生了。”張良稍稍交代數句，便謹慎而快速地向鬼穀內靠近。
    任高漸離等人武功過人，也頗費了一番心機。兩個時辰後，一行人才踏上鬼穀內的一方土地。令盜蹠好是一番感歎：若無張良的帶路，眾人怕是一天也未必可以摸到門路。
    而此時眾人雖並無大礙，但仍都受了一些小傷。衣上遍布被枯草荊棘劃過和躲閃機關時的痕跡，也顯得狼狽。
    還未等眾人來得及喘一口氣，便覺似乎在碧天之上有人出聲。“儒家、墨家都來了，真是好生熱鬧。不知諸位，有何貴幹。”眾人立即警戒起來，紛紛抽出手中武器，警惕以對。惟盜蹠的手不為人知地顫抖：是他……
    白鳳騎著大鳥翩然而下，待到降落地麵也不急擊退眾人，隻好整以暇地看著眾人衣衫襤褸的狼狽模樣。眼神緩緩掃視過眾人，隻看到盜蹠時眼中更含了幾分笑意：“我們又見麵了。”
    盜蹠被白鳳似是而非的眼神盯得發滲，剛撐不住想回幾句挽回些麵子，一旁的高漸離便察覺出二人間似是不妥，搶先開口道明來意。“還請流沙將蓋先生交出來。無故擄人而去，怕會遭天下人笑話。”
    一向冷靜自持的白鳳聞此言竟笑出聲來。“嗬嗬嗬嗬……遭天下人恥笑？這不過是你們這些自詡正直的偽君子掩人耳目的把戲，流沙從不在意世人目光。想讓我們還人？那就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