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love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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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一的家庭條件良好,有一個大自己三歲的姐姐。父母也很隨和,基本上沒有過爭執,生活非常幸福美滿。爸爸媽媽也都很尊重純一的想法,就連高中的誌願也是讓純一自己決定的。純一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是個品學兼優的典範。純一無論是在老師還是同學眼裏,都是個令人稱羨的好孩子。
因此純一從來不覺得孤單。因為身邊總是有很多朋友,家人也對自己很好。所以純一總是無法理解那些課本上的文學作品裏所散發的濃鬱的哀愁。
純一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與別人不同,是在初中的時候。
“哈?沒有過喜歡的人?”
純一抬起頭看著那驚訝無比的姐姐,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不可能吧?你不是有女朋友嘛?!”
“那個隻是學生會的同事,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喂純一,這可不是件好事哦!”
純一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老姐,我才上初中啊。不要這樣誘導未成年人好嗎?”
“你這樣,會變成一個人格不健全的人的哦!”
“我人格可是全班公認的好,不需要你來操心。”
純一的姐姐鼓起嘴巴坐在了凳子上,嘴裏嘟嘟囔囔起來,“我可是小學時就已經情竇初開了啊!……”
看著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姐姐,純一心裏一陣疑惑。
有喜歡的人,就那麼重要嗎?
…………
“我啊,很羨慕純一哦。”
體育課的休息時間,坐在自己旁邊的淡島突然這麼說道。
“……怎麼了?”
“嘛……純一不是有很多朋友嘛。”
純一輕輕地笑了,“算是吧。”
淡島伸了個懶腰,躺在了地上。“呐,我說,純一有喜歡的人嗎?”
純一心裏又一陣疑惑,又被問了這種問題啊。
“……沒有。”
“哈?”
淡島坐了起來,兩眼瞪得大大的,一臉的不可思議。
“那個跟你同一個部門的小學妹不是挺可愛的嘛?”
“都說不是了。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這麼覺得啊…………”
“因為你們的關係實在太像了啦……”
“……雖然是有被她告白過……”
純一這句小聲嘀咕也被聽得一清二楚,淡島猛地抓住了純一的肩膀:
“你是笨蛋啊?!那麼可愛的女孩子……………”
看著淡島一臉的憐香惜玉,純一歎了口氣。“你喜歡的話就去追啊。”
“啊啊,想不到純一是這樣的人啊………”
淡島歎了口氣。
“果然,朋友多的人啊是不會覺得寂寞的啊…………”
滔滔不絕的淡島停下了悲傷的自我傾訴,手臂搭住了純一的肩。
“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你露出難過的表情呢。”
純一轉過頭,淡島笑了起來。
“正因為這樣,我才羨慕純一啊。”
……
之後純一也有被問過相同的問題。每當純一說沒有,那些人便會用驚訝詫異的眼神看著純一,好像看見了什麼外星生物一樣。久而久之,純一也就習慣了撒謊。
但純一總是有一個疑惑,自始至終都纏繞在心裏。
不懂寂寞,是一種缺憾嗎?
…………
……
“稍微理解一下我可以嗎?”
看著麵前不熟悉的友人,純一突然覺得這樣的狀況似曾相識。
對了……是明美向我告白的那個時候。
“為什麼?學長不喜歡我嗎?”
明美瞪著那雙大眼睛看著純一,帶著些許驚訝與困惑。
“我對明美沒有那個意思……”
“誒?!騙人的吧?!”
明美抓著純一的手臂,亮澄的雙眼變得模糊起來。
“為什麼?”
純一苦笑,“是真的啊……”
然後明美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種特別的悲傷的表情,那是純一所不理解的哀愁。如果說有一絲不熟悉的氣息,純一想,那大概就是寂寞的感覺吧。
現在阿泰的臉上,也是同樣的表情。
“嘛,這種事果然不是誰都接受得了的呢……”
純一想不出可以否定的理由,隻能沉默。
“不過既然對象是純一,我才放心地說了出來的。”
阿泰這麼說著,臉上那種悲傷的表情始終未曾褪去。
純一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知不覺走到了分叉口。阿泰笑著揮手告別,轉身走向自己的歸途。
純一看著阿泰的背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弦在手指的撥動下震動著,輕柔的發出美妙的樂響。滑動著的音律又清脆又幹淨,那是純一最喜歡的聲音。
吉他,是純一心中比棒球還要更喜愛的東西。
“不錯啊純一,都可以出CD了喲!”
被社團指導老師調侃了,純一笑著說“別開玩笑了”。
樂隊的貝斯手阿猛前輩在舞台上大聲喊著:
“這次的公演,是我們的RisK樂隊首次在校外獻唱,大家都要加油哦!”
各位正在練習的成員和後勤人員都大聲回答道:
“是!”
純一看著前輩與後輩們都幹勁滿滿的樣子,一股溫暖的感覺湧上心頭。
…寂寞什麼的,可能自己永遠都不懂也說不定………
“阿咧,azuki呢?”
“對哦,好像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看見他誒………”
純一看向舞台,果然沒有azuki的身影。
雖說前輩本來就是個隨心所欲的人,但是公演前這幾天還不過來排練真的有點過於輕鬆了吧………純一這麼想著再次看向舞台,另一個主唱空阪正在調試話筒。
個人覺得空阪的唱功比azuki好,所以純一不明白為什麼空阪每次都讓azuki一個人出風頭。但是azuki的臉蛋真的不得不說比女人還要漂亮。也正因如此,樂隊的女粉絲明顯比男粉絲多。
……當然,阿泰是個意外。
“我回來了☆”
門口處傳來熟悉的聲音,大家的眼睛都盯了過去。
“azuki前輩!!!”
“是azuki!!”
azuki笑著對一群向他湧過來的後勤人員打招呼。忙著應對迎接的人的同時,也向舞台上的band隊招了招手。
“真是的,每次都這麼晚。”
老師對著朝他走來的azuki抱怨著。被責備的人笑了笑,提起手中的紙袋,“謝罪禮。”
老師接過紙袋,在看到外包裝的英文字母的一瞬間笑了。
“你這小子,打算拿這東西來抵消好幾次的曠練是吧。”
“這種合你口味的獵奇黑咖啡,我可是搞了很久才弄到的呢。”
老師雙臂交叉。“別耍小聰明,快幹正經事吧。”
舞台上,所有樂隊成員們都看著azuki苦笑。空阪學長把話筒遞給了他。
“開始吧。”
※
“被剝離的記憶”
“一直一直在這裏徘徊”
“死去的我”
“看著那美麗的沙漏”
“計算著生命枯竭的瞬間”
…………
現場的演奏果然很有震撼力,鼓聲,吉他聲,貝斯聲,鋼琴聲,以及空阪與azuki合唱時極有穿透力的歌聲,都在刺激著耳膜。也難怪工作人員的報名表格很快就被迅速搶空,這些人就算犧牲看其他表演的時間,也拚命要挑一個離舞台位置最近的地方。
azuki的臉龐在色彩斑斕的燈光下是如此眩目,金黃色的頭發下是一雙閃耀著迷人光芒的雙眼。微張的嘴唇不失性感,笑起來時的酒窩讓在場的所有人為之傾倒。
“azuki前輩真的好耀眼啊………”
後輩都一副陶醉其中不能自拔的樣子,純一看著azuki突然又想到阿泰。
同性戀都喜歡這一型的麼?長相的確是完全無可挑剔…………
“稍微理解我一下好嗎?”
阿泰的話又徘徊在耳邊,純一突然產生一股罪惡感。
說實話根本就不明白………何來理解。
如果阿泰是因為azuki的長相而喜歡他,那麼為什麼我又不會喜歡上身邊長相出眾的女性呢?
完全,不明白啊………
不知不覺一曲結束,azuki抬起手與空阪擊掌,全場都歡呼喝彩。空阪和azuki互相搭肩向下麵的觀眾們揮手,燈光隨之暗下。
這無疑會是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
………
“呐,票。”
“誒?”
教室外,阿泰從純一手裏接過那張輕薄而貴重無比的工作人員入門券,驚訝地看著純一:“這麼快?!”
“這個是我的票。本來我是被選上參加公演的吉他手,我向他們申請換人,他們就給了我這張票。”
“誒?!給我真的沒問題嗎?!”
“當然了。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排練了,少一次也不算什麼啦。”
“純一!!!!果然你是我的摯友!!!!!”
“喂不要激動!先說好,不可以給他們看到你工作證上的姓名,穿幫就不好了………”
“要我請多少咖喱雞我都願意!!!”
純一看著麵前高興得不行的阿泰狠狠地拍了他的腦袋一下,“這個就是謝禮啦。”
“嗚嗚嗚純一你是個好人!!………”
“那當然了。”
“嗚嗚嗚………”
看著阿泰一副感激地淚流滿麵的樣子,純一啞然失笑。
嘛………雖然還是不懂阿泰的心情……
不過,如果戀愛能讓這家夥不露出那種表情的話,倒不如成全他好了。
純一隻是這麼想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