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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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一片悠然立足在喧鬧的街頭,原本繁榮的鬧市霎時間靜了下來,像是被誰噤了聲似的,一雙雙的眼望向翩然點足停留在衙門口一側的石獅上空,隻瞧見那人白衣紛飛,銀絲白蓮紋的長靴似是未曾沾染過地上的塵埃,整個周身都透出著不染塵世的桀驁。隻瞧一眼便永生難忘。那玉一般的人兒墨絲飛散,暈染了晌午的清然。碧璽仙尊點足一躍,輕立在青石鋪就的街道上,素手一揮,展開了蓮香骨扇。街道上的人們都還未從驚豔中反應過來,對著冰冷的謫仙莫名的敬慕,在這樣一個寂靜的氣氛中,碧璽仙尊似乎並未注意到有何不妥,他對自己所造成的影響一無所知,也不屑去理會,淡漠的離開。
碧璽仙尊白衣飄然,停步在街角一隅,向巷內張望了下,就像是被勾住了魂魄一樣,快步進了巷子,遠離了喧鬧的長街,巷子幽深寂寥,越是深處,越是殘敗破舊的茅舍柴屋,可那勾住他魂魄的味道卻愈發濃醇。終於拐進了巷子深處,一個柴屋上掛著兩隻褪色了的紅燈籠,體貌似橢圓形,燈籠中間掛著一個牌匾,牌匾的烏黑色已經脫落,字體有些模糊,依稀看得見“桃源莊”三個字,門邊立著一個告示牌,字體清麗脫俗,好像是剛寫上不久。“尋常人家,陌莊莫入,入必不歸;仙客有來,緣深緣淺,入莊澤曉。”仙尊對這家主人感到興趣盎然,如此之大的口氣,他倒是沒有見過。
推開粗木大門,裏麵的景色讓他震驚,外表僅僅隻是柴屋,內則大有乾坤,偌大的莊子,看不到人家,看不到門戶,隻有一片一片的桃樹開滿了粉色的花朵。
“繁華終會落去,到時便盡是蕭條,徒留一地枯葉。”仙尊輕搖骨扇,向裏麵走去,桃花林的路詭異無常,常常在回頭之間,前麵的路就變了方向,碧璽仙尊順著若隱若現的小路走向莊子的腹地。他也並不擔心會迷路,懂得欣賞美的人,永遠不會在美之中迷失。不到一個時辰,眼前出現了一個木屋,木屋屹立於桃花林中,莊內有條清澈的小溪折回。
“你是唯一一個懂得欣賞的仙家,千年來,很少有仙家會找到這裏,都是些庸俗之輩,一旦踏花飛起,這一生都不得出來。除了他之外,隻有你進的來老夫的莊子。”一位白發白胡子白眉毛的老翁站在屋前,迎他進屋。
“老翁莫怪,實在是晚輩閑極無聊,一時貪戀風雅,才偶然得幸進入莊中。”仙尊看的出來,這老翁並非等閑之輩,向老翁做了個揖。
老翁順了順雪白的胡子,領他進了屋子,“陋室寒酸,還望見諒。”屋內極盡簡單,一桌一床一孤燈,四隻木凳立在桌旁,卻潔淨光亮不染半分塵土。“您過謙了。”
碧璽仙尊坐在桌旁,不見茶盞,不見小杯,單單與老翁相坐相視。實在是尷尬了些。
“晚輩在巷口聞到了酒香,分外迷人,不知可是老翁的佳釀。”想起那勾人的酒香,碧璽仙尊就不自覺的期待那酒。老翁仰天大笑,“你與那人都是貪著老夫的酒來的,那本就不是什麼登徒酒鬼可以享用的了。老夫那是幾百年的桃花釀,你隨我來。”
仙尊隨老翁進入酒窖,酒窖簡直像個地底宮殿,壯闊的不得了,一排排一列列,每一壇酒都以自己特定的位置,陳酒被用掉,新酒便會占據空出來的位子,好不壯觀。
“您口中的那位,不知是哪一位仙家?”碧璽仙尊站在一壇手掌般大小的白瓷壇前,突然對那一位像自己一樣被酒香吸引,並進入莊中的人興趣十足。
“哎,他不是什麼仙家,他哪裏算得上仙家,隻不過是個長得俊美無雙的酒鬼罷了。”仙尊覺得老翁說話很矛盾。“尋常人家,陌莊莫入,入必不歸。”“那本就不是什麼登徒酒鬼可以享用的了。”那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讓老翁欣喜的連莊子的規矩都跑到腦後了?待到看到老翁眉開眼笑的神情,可見那人深的老翁歡心。
“老翁,那人既然並非仙家,又是怎麼進來的?”
“額。”老翁愣了下,似乎並沒有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他隻是在莊子外吟詩一首。青石小巷深幽幽,一抹青苔半流陽。桃色不惹紅塵夢,夢中卻道勿相思。哈哈……老夫便把他迎進來了。”
仙尊沉默良久,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順手取下了那小壇白瓷桃花釀。這是怎樣一個人,竟能不入莊園,一語道破老翁的心事。
碧璽仙尊對老翁說道:“老翁定是有段塵事掛念吧,晚輩不便多問,隻想見那人一麵。”
“他是一隻自由的鳥兒,從來隻追著風走,半點不由人啊,你若想見他,就跟著風去尋,說不定在哪出清幽之地,便能見到。若是見誰手中執一把竹節古扇,腰間懸一柄碧葉長劍,時而在月色裏吹奏一支青竹玉簫,俊美天下,有日月交輝一般的神韻,那你算是尋到他了。”老翁挑了一隻玉壺裝的桃花釀,將仙尊送出莊園,青色光澤的玉壺透著幾分涼意,老翁將酒交付到碧璽仙尊手裏,“你要是見到了他,就給他喝這瓶酒。”
碧璽仙尊未曾多想,便告辭了老翁,隨著風的方向追去。
“老夫喜看佳偶天成,你二人緣分不淺,想必會是一雙絕世戀人,以後的事,誰會知曉?老夫就推你們一把吧。”老翁含笑走回莊子,在這裏隱居,老翁正是洪荒時代叱吒風雲的洪荒大帝,一段情緣,讓他立地成佛。“桃子,你說我做的對嗎?”老翁輕輕撫摸著木屋前的一株桃樹,桃樹“沙沙”搖晃,表示讚同,唱出了少年一樣歡快的歌聲。
“清幽之地?”看過一個又一個美景如畫的地方,他實在不知那人到底會在怎樣的清幽之地吹簫朗月。到了城鎮中,碧璽仙尊對著一派奢靡之風頓感厭惡。迎麵一幢“閉月煙水”。朱紅樓欄琉璃瓦,精雕細琢鏤花窗。卻見是層層卷簾薄紗輕飛,流蘇墜地,香蔻悠悠。美人如花,燈火通明。
“這位客官實在是媚人,我們這閉月煙水的姑娘哪個能比得上您那。不如進這閣子裏瞧瞧。”一名年約二十出頭的女子挽住了他的手,把他拖進了小樓。這會兒,倒不是姑娘們圍著他轉了,而是一群漢子,或健壯,或清秀,有些是達官顯貴,有些富甲一方,個個都把他視為盤中餐,囊中物。
眼看那玉一般的人兒就要發怒了,一個醉漢搖晃著撞了過來,那醉漢的衣襟敞開了一大半,半露香肩,青紗白緞的長袍淩亂地套在身上。“玉人為酒,醉臥君懷。”醉漢撲倒在碧璽仙尊的懷中,周圍的男子見到那醉漢下手挺快,都憤然離開。碧璽扶著那個醉漢進了珠簾紅帳的房間,便瞧見了一簫一劍一扇,瞬時間怒火中燒,本以為會是一位風雅之人,卻不想是這般模樣,那老翁不會是看走眼了吧?醉醺醺的也就算了,居然如此衣衫不整,所謂的清幽之地原來是這春色怡人的銷金窩。剛想推開他,他卻抱得更緊了,仙尊不知如何是好,便隨他一道躺在床上,兩個大男人,總不至於會出什麼事兒吧。
夜色微涼,碧璽摸了摸身邊的一片薄涼,月光皎潔,灑入了樹影斑駁的庭院,哀婉淒迷的簫聲讓他不自覺的走向窗邊。青衣墨發,纖長筆直的身影給了他一種寂寞,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現在的他與文軒閣那位素未謀麵的仙人出奇的吻合,是一種神韻上的完美吻合。縱使螢火紛飛,再多的繁華也不在他身上。
“好曲,好景,卻配不上你除塵的容顏。”就在碧璽仙尊愣神之際,他便站在他麵前,為他拉緊了衣裳。
“你是誰?”碧璽仙尊莫名的問了一句,他本是無心的,卻下意識的開口,好像怕他不見了。
“我……不知道,從來沒有人叫過我的名字,我好像從來就沒有名字,有的隻是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稱呼。”
沒有想到回是這樣的回答,看著那人手中的長簫,碧璽仙尊慚愧地暗罵了自己。“誰說你沒有名字,你叫瑾瑜,對,就是瑾瑜。”我本是玉,隻願你記得我,即使千年輪回,也想讓你有我存在過的痕跡,盡管你隻是人。
“瑾瑜?好名字。你呢?”
“……軒……”文軒閣這個地方讓他向往,那裏的那個人也讓他好奇,索性就選了個軒字。
“墨軒?倒是不錯,暫且配得上你溫潤的性子。”瑾瑜坐回床前,放下竹簫,為墨軒倒了一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