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聽到他發出的簡單的音，我的心想是被別人緊緊揪住一樣，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我看著他帶金屬色澤的灰色雙眸，心裏不由得一寒。剛才他發出的聲音難道是在叫我的名字？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我從來沒有把名字告訴過別人啊！從來沒有！而且這個人到底是誰？
    灰色雙眼，我之前曾經打聽過關於灰眸的事情，可是令我費解的是關於灰眸的事幾乎沒有一個人能說出個大概。記憶中灰眸除了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就隻有酒吧裏那副畫。
    灰眸的少年，有魔性的灰眸。
    在酒吧待久了才知道，常常會有一些客人，到了酒吧也不跳舞也玩樂，隻是點了一杯酒，選擇可以看到畫的地方，默默地喝著酒，眼光一刻都不離畫。少年像一種毒，慢慢侵蝕掉人的意識。
    其實自己發呆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看著畫中的少年，像是被少年的心情感染了一樣，偶爾心中會滲出一種不能言語的悲傷，悲傷遍及全身，竟有些難受。剛開始的時候，看著畫中少年，自己的內心裏盡是恐懼。
    但是久了，會覺得灰眸少年有種令自己驚訝的熟悉感。
    像是認識了他很久……卻也從未見過。
    我總是在想，有些人會在陌生的地方的某個場景裏走過，總覺得自己到過這個地方，見過某些東西，或者觸碰過什麼。人也是一樣的，完全沒有遇見過的人，你第一次見到的他的時候你心裏就開始覺得，這個人在很久以前已經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現過，他可能是你一次偶遇的陌生朋友，也可能是多年的知心朋友，甚至是同床共枕的愛人。
    而這個人，他給我的感覺，像是在一個夢裏……
    “信……”他眨了眨帶著漂亮色澤的灰色眼睛，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我，再一次發出好聽的聲音。
    我被他的聲音帶回神，再看著眼前男人的臉。
    他有些過長的微卷黑發，細碎柔順的劉海自然地落於額前，斜飛入鬢的眉毛有著好看英氣的形狀，眉毛下是一雙帶著金屬色澤的灰色雙眸，堅挺的鼻子下是被咬破而帶有嬌豔血色的唇。
    他的臉與畫中的少年重疊，竟然如此的相像。難道他是畫中的少年？隱約記得，畫中少年的頸部有著鎖鏈樣的黑色花紋。
    我伸手過去拉開他頸部的過長的衣服，果然，白皙的頸部皮膚上，是鎖鏈的黑色花紋，這些花紋似長進他的皮膚一樣，詭異而有著讓人驚心的美。
    我一驚，他原來真是畫中的少年，又為何會出現這裏？而且他的行為看起來像一個孩子……
    “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裏，我輕聲在他的耳邊說道。他看著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牽起他的手，才發現他的手指骨節明顯，竟瘦得不像話。
    他明明高我一個頭，身材高大完美，卻很聽話地任我牽著，喜悅之情流於表麵，他很開心地笑起來，眯起的眼睛彎彎的，像個得了糖果的小孩。
    我帶著他靠近門，才發現房間的門隻是虛掩著，並沒有沒鎖起來的樣子。本來覺得奇怪，但在注意到門鎖上的劃痕的時候頓時明了。
    在我移動的時候，不注意手上的手銬碰撞發出了聲音，他輕微地皺了一下自己眉頭，我手腳上的手銬在頃刻間被分離。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驕傲地朝我咧了咧嘴，一副驕傲的姿態，仿佛在等著我去誇獎他。
    看著他的樣子，我不由地一笑。牽著他的手繼續往外麵走，走到外麵，看到黑漆漆的走廊，左右兩邊都沒有燈光。我不知道哪邊才是真正的出口的通道，正猶豫不決的時候，他拉著我的手朝著右邊走。
    那房間的門是他弄開的，也就說明他是從外麵進來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救我，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自然要相信他。
    真的覺得自己瘋了，居然會相信一個陌生人。
    我們大概在漆黑的走廊裏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已經不記得繞了多少個彎了，走了那麼久，我大概知道這是一個地下迷宮，而且是規模非常大的迷宮。
    想起剛才所在的那個房間裏也隻是在房間的頂部設有氣窗，而房間的上麵看起來是直接通到地上，但是上方卻有著一層堅硬的特製鋼化玻璃，根本就別想可以挖個通道直接逃離逃到地麵上。
    我覺得奇怪的是，從剛才走出房間到現在那麼久了，居然沒有出現一個人……這讓我的大腦再次打結。這個地方我一次都沒有來過，我是被瓏洺打昏的，暈倒了多久也不知道。
    行走在這樣暗黑的環境中，要不是前麵還有一個人牽著自己的手，自己真的有可能會絕望。現在從手指傳來的冰冷觸覺卻讓我心裏一熱。
    在經曆了背叛之後，是否還能夠輕易的相信別人呢？
    本來以為再也不會那麼輕易的相信別人，但是麵對這個人，心裏卻無條件的信任。這種心理自己也覺得奇怪。
    又轉了一個彎，我在不遠處看到了一盞燈發出微弱的光亮。
    突然間接觸到光明，眼睛感到一陣刺痛，適應後疼痛也消失了。手被牽著，不由得感到心安，竟沒注意腳邊的物體。
    踩上去後視線才往下走，一灘鮮血中有著一支手臂，手臂的切口平整完好，而手指部分染著鮮血，手指一動不動。
    血將地板染豔紅，我眼裏盡是紅豔豔的一起。那麼多血，死的人又豈在少數？
    我一時被這可怕的景象嚇到了，男人見我不動，回頭看著我，一臉疑惑。
    我猛地摔掉本來牽著自己的手，他驚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看著我，一臉委屈的撅起自己的嘴，可憐兮兮的樣子竟讓我有些心動。
    “這些人……都是你……殺的嗎？”我盡量控製自己，讓自己能夠發出聲音。
    男人迷茫地搖搖頭，像似要哭出來了一樣，灰色眸子染上了一層水霧。
    我該相信他嗎？該相信這個人嗎？
    “……信……信……”他本來清明好聽聲音帶上了些許哭腔。他突然將我抱了起來，力度很大，我用盡力氣去掙脫都沒有任何的作用。
    他力氣雖然大，動作卻是溫柔的，生怕傷到我。
    我沒辦法，隻能妥協。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吧？他就是個小孩子嘛。
    我無奈地放鬆力度，他估計是感受到我放鬆了，居然變本加厲地吻上我的唇。
    小心翼翼試探性的吻……
    我一笑，不做反抗，任他吻著。我看著他緊閉著自己眼睛，不敢看我的樣子，才發現，他的臉色竟有點發白。
    我離開他的唇：“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他的表情越來痛苦，眼裏竟是水霧，卻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輕微的點點頭。雙手摸著自己頸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我有點不知所措，看著他那麼難受，卻什麼都做不了。
    “堅持一會，我們繼續走，告訴我怎麼走。”我將他扶起來，他的身材高大，我費了一番力氣。
    他低著頭，由我帶著往前走。
    所以我並沒有看到他愈見冰冷的灰色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