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時辰到了。“
    火紅的房間有些刺眼。房裏的人一身嫁衣，雍容華貴，輕輕顫抖的身子卻出賣了她的情緒。她害怕，卻不知怕些什麼，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她不要嫁人。
    千梓仔細地為衛南卿蓋上蓋頭，見著無誤，才是扶著小姐往外走。
    蓋頭下的衛南卿看不清表情。紅潤的嘴唇被貝齒咬得沒有血色。
    “小姐，放鬆些，今日可是您出嫁的日子。”千梓感受到衛南卿僵硬的手臂，規勸道。
    今日，她便嫁人了……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甚至連麵都沒見上的人。
    抬腳上了轎，漸漸遠離了出嫁時親友的哭聲。既然不舍，為何要將我嫁過來？兩行清淚流下，察覺到妝似乎花了，衛南卿這才用手帕揩揩淚，偽裝上幸福的笑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渾渾噩噩地被送進洞房時，腦子裏充斥的依舊是嗩呐笙歌。
    在千梓的服侍下，衛南卿端端地坐在喜床上，感受到手邊是桂圓、花生……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
    “小姐，小姐，不可……”
    沒待千梓把話說完，衛南卿賭氣地把蓋頭掀下。
    “除了千梓，其餘人都退下。”
    “是。”整齊的聲音，整齊的動作，好似已訓練過千百遍。
    “千梓，小姐我美嗎？”癡癡地撫上自己的麵容，衛南卿笑得像個小孩。
    千梓悄悄抬眼看了看，華麗的頭髻，仿佛能說話的眉眼，櫻花瓣似的嘴唇，燭火下泛著溫潤白光的臉龐。一身複雜繁瑣的嫁衣更是突出女子不盈一握的腰肢，弱柳扶風，楚楚可憐之態淋漓盡致。
    “小姐自然美。”語氣裏流露出一絲羨慕。
    美，美又有何用呢？大好年華就要葬送在這深院之內，高牆外是更寬廣的天地。她衛南卿剛及笄，空有鴻鵠之誌，還沒有好好地活，就被一紙婚書扼斷羽翼。
    靜靜地，沒有說話。
    最終，衛南卿還是蓋上了蓋頭：“你下去吧。”
    約是坐到了子時，醉人的酒氣才撲鼻而來。
    蓋頭被緩緩挑起，露出了媚人眼，衛南卿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眸裏滿是驚豔。
    一雙桃花眼泛著春意，長長的睫毛在眼邊打下厚厚的陰影，額上的美人尖煞是好看，尖削的臉上已是酡紅一片，眉飛入鬢，翹挺的鼻下唇色緋然。柔順如綢緞的墨發沒有以冠束上，胸前一根紅綢懶懶灑灑地縛著長發。一顰一笑，勾人心魄。
    這是我夫君。衛南卿這樣告訴自己。
    “娘子好美。”
    楊墨寒在衛南卿的頸間輕蹭著，猛嗅了一口懷中人的馨香，原本迷醉的眼裏卻是一片清明。這次，真是撿到寶了，楊墨寒暗笑。
    紅帳滑下，一夜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