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媚骨】第24章
    三人在東麵臨窗的地方坐了下來，小廝也恭敬的安排了一桌酒菜。躬身退出的時候說道：“東家馬上就會過來，請三位慢用。”說完退出了三樓。
    林煙骨拿下紗帽，放到一邊，站起身向樓下觀看。“這裏的視野真好，可以看到整個帝京的建築。樓下很熱鬧。”林煙骨自言自語的說，旁邊的樓層基本上都是二層，很少有三層的建築。隻有遠處寺廟裏的塔樓，皇宮裏的建築，還有親王府附近的建築有幾座是超過了二層建築。看來一般的民居都是二層為最高。
    “自然，這裏是帝京賞景最好的地點。食通天的西側園內也是很漂亮的。小骨要不要過來這邊看看。”此時榮靖仿佛在自己家一樣的自在，把林煙骨拉到西側的窗前，打開紗窗，看到樓下的園子當中，種植了各種梅花，桃花，梨花，漫天如海一般的映入眼簾。尤其園內的假山池塘造景，園林的建築結構，讓林煙骨看花了眼。
    “哈哈，要小骨平時也這麼對我笑，一定不會放過你。原來帶你出來散心，還可以看到這麼幸福的笑容。”榮靖溫柔的看著林煙骨，返回座位慢慢品嚐菜肴。
    “榮爺，戰爺，這地方真漂亮。”林煙骨狗腿的誇讚。這兩個人帶自己來的地方自然不會弱了，可是林煙骨隻想去看看父母，到街上走走而已。出了一個牢籠，又是一個牢籠。
    戰旭刀一邊吃著桌子上的茶點，一邊對林煙骨說道：“你要是這樣出去買東西，估計都要花上平時幾倍的價錢才能買到，這樣吧，我讓侍衛幫你買好送來。列個單子。”
    林煙骨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即刻明白戰旭刀所說。他要給妹妹買新衣，要給弟弟們買生活所需，都是普通平民所穿的，直接去成衣鋪子按著身量買來就可以。確實不適合穿著這種青螺的服飾出去買東西。
    林煙骨也不客氣，應了一聲，坐下讓小二送來筆墨竹簡，寫下自己所需。
    還沒等戰旭刀轉給侍衛，那邊榮靖就順手搶了過去，瞄了一眼。
    榮靖眯著眼睛看著手中的字，說道：“這一手行楷寫的極流暢，想不到你的字寫的如此隻好。”
    戰旭刀開始也沒發現林煙骨的字有多好，之前倒是在家中看他表演的時候有過那麼一幅山河圖。當時林煙骨用舞蹈融合書畫，表演奪人聲勢，印象深刻。
    戰旭刀問道：“拿來我看。”
    榮靖遞給戰旭刀，對著林煙骨說道：“這一手行楷，沒有十年功夫是練不下來的，況且剛勁有力，筋骨分明，流暢處又行雲流水。如果從字看人，你這字……”
    說到這裏，榮靖猶豫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林煙骨不敢說話，隻看著那邊戰旭刀的眉頭皺了起來，臉色略顯陰沉。他心裏打鼓，難道寫個字也能惹來麻煩？
    戰旭刀看完字，喚了隨身的小廝進來，吩咐他安排隨行人員幫林煙骨買好上麵的東西。
    那小廝看了一眼竹簡上的列單，點頭出去。表情看不出半點的變化。
    不過林煙骨還是感覺到小廝的那種輕輕的鄙夷眼神。
    垂下大眼，林煙骨回想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情順序，心想，難道是？難道是那個列表的東西太過普通了？
    林煙骨心中無奈歎息。幫著榮靖和戰旭刀甜茶倒水，活躍氣氛。“剛才榮爺說，我這字怎麼了？”
    戰旭刀慢慢喝茶，並不多說。
    榮靖因為戰旭刀打斷，此時才想起自己剛剛要說什麼，“哦。我說你這字，從字看人。應是個鐵骨錚錚的硬漢，又或者是個放蕩不羈的瀟灑文士。卻不想……”
    林煙骨溫和笑道，“卻不想我出身在芙蓉園吧。”
    榮靖略顯尷尬，“不過，從你給我們想的那個造紙和印刷方麵來看，雲億的眼光不錯。我現在倒是有些相信你是他的學生了。”
    林煙骨微笑應答，“原來榮爺是從字看人，這一手可是非常厲害。不過老師從未看過我寫字，他見我隻同我清談。每個月見一次，每次兩個時辰而已。”
    戰旭刀疑惑問道：“這麼說，他也沒有教你什麼？不知你是幾歲拜他為師？”
    林煙骨想了想，“大概是七八歲的時候，老板爹爹說我記憶力不錯，長得也好，要是還能有個名師學生的噱頭就更好了。”
    榮靖：“奸商逐利，不過雲億不可能那麼容易就範。”
    林煙骨笑道，“是啊，所以我提前準備了那個東西。老板爹爹說我要是拜師不成功，以後就沒身價，沒身價就要永遠做人下人……，反正就是要吃很多苦頭的！”
    說到這裏，林煙骨還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好像那個時候有多可怕的樣子。
    戰旭刀根本就不關心林煙骨以前如何，但聽了他這麼說，也明白人下人的意思。斥道：“芙蓉園那老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林煙骨嚇了一跳，沒想到戰旭刀也會為自己說話，平時覺得他冷冰冰的，情緒都不外露，他敢惹榮靖，也不敢惹戰旭刀。
    就算同是主子，身份的差距也不一樣。一個是親王，一個是教習，排行第三的嫡子。
    然而當他聽到榮靖也說：“小骨，要不要我們幫你報仇？這老板對你一定不好。”
    這點毋庸置疑，但林煙骨聽了就馬上阻止了，“別別別，老板爹爹人很好的，他養了我這麼多年，每年還給我些銀錢給家裏過年，對我的照顧是很好的。小骨沒有流落街頭，還是老板爹爹可憐我的。”
    他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榮靖和戰旭刀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憐憫了，二人均誤會他是因為從小被芙蓉園老板給虐待的根本不敢報仇了。
    林煙骨多少算靈敏的人，這些心思還是看的出來。接著說道，“在那樣的環境裏，二位爺是想象不到，隻要能活著就好的卑微吧。如果老板心狠一點，讓我十歲就去下麵的娼寮裏接客，搞不好早幾年小骨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更何況能遇到二位爺，能得到二位爺的憐愛。”
    說完站起身，給他們二人繼續把小爐子上熱的水添進茶壺，幫二人添茶。
    此時正好有人敲門進來，他們三人向著門口看去。
    榮靖笑著和對方打招呼：“多日不見，怎麼你這人又開始混跡賭場了？你們家掌櫃的可是說了，再去，你這店都要檔進去了。”
    來人趕緊快走幾步，向著戰旭刀和榮靖行禮，“小人曹達見過親王殿下，見過榮先生。”在外榮靖一般會被叫做榮先生或者榮三少。太學的教習在外可被人叫做先生。
    戰旭刀點頭，那邊榮靖已經和他招呼過了，等食通天的老板灰黃的臉抬起來的時候，正對上瞪著大眼看著他的林煙骨。
    林煙骨還沒搞明白，這人既然是商人，畢竟和戰旭刀以及榮靖的身份不同，稱呼上也就不痛了。但是自己要怎麼和對方打招呼呢？
    還沒等林煙骨說話，曹達已經開口，“這位就是京城坊間所傳的天生媚骨，林煙骨公子吧！”
    林煙骨汗顏，公子這個稱呼，時下是一般的書生和有功名的子弟才會叫的。趕緊回答：“曹老板，你好！”
    曹達見了林煙骨的樣貌，也不驚訝，隻是上下打量了幾眼，就和榮靖以及戰旭刀繼續說話：“我說怎麼叫人把我給叫回來了，原來是二位貴客帶著家眷出門，這次我又研究了幾樣新菜色，幾位嚐嚐看。”
    戰旭刀本就不善言談，聽了家眷二字也隻是淡淡掃了曹達一眼，繼續喝茶。
    榮靖說道：“那是自然，就知道你每次都要藏私，趕緊去安排吧。再說，你成日的在賭場玩，輸光了，我們以後可吃不到了，哈哈哈！除非，你要來我們煙園做個大廚。”
    曹達早就聽說煙園的來曆，是親王府附近的一所私園，林煙骨住進去之後，叫了煙園。
    林煙骨聽著他們的談話，也大概明白了。這曹達是個好賭之徒，開了這食通天，自然是有些手藝的，沒想到竟然是這曹達親自下廚。
    曹達此時已經脫了外袍，到三樓這個包間隔壁用磚瓦修葺的一個房間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