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軒轅影驚鴻 第二十章 食仙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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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枚君一聽到這消息,再沒心情跟莊卿雲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下去了,遂稱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莊卿雲看他麵色不佳也不多做挽留,送他到門外之餘猶不忘表達擇日與他切磋一二的殷切期盼。
對此,尹枚君違心的扯著嘴角應道:“我也期待。”期待他下次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自己。
倒是早早守候在樓梯口苦苦等著他出來的老鴇令尹枚君不由心中存疑,他不是放過話等自己與同鄉友人敘完舊自會再找她帶路去見她們幕後老板?老鴇這般殷勤的態度反而像是被誰特別授命過的,難道是莫傲天的命令?
老鴇見到尹枚君終於從屋裏走出來,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地了,可不能讓那位尊貴的主子再多等下去,用絲帕胡亂拭了拭冒汗的額角,賠著笑臉為尹枚君在前引路,還不時回過頭來對他擠眉弄眼意味深長的一笑。
尹枚君渾身抖了抖,認真考慮著一會要不要諫勸莫傲天換個表情正常點的老鴇,一想到他適才已把小鬼交給她安排,突然有那麼點不放心:“你把澄兒帶哪兒去了?”
老鴇聞言回頭,更是笑得一臉褶子花:“小公子已被帶去素閣耳房,那兒有入口即化的什錦糕點,各國搜集來的珍奇玩具,還有張媽照看著,不會出什麼意外,更不會瞧見什麼不該瞧見的~”話音未落,就自個兒捂嘴咯咯地偷笑起來。
……該慶幸還好這老鴇的不正常目前隻停留在臉部,還沒擴散到四肢,不會影響她的日常行為。
轉過小軒窗扉大敞的走道,九曲回廊通向不同的院落和房間,不曾想拱門盡處卻別有洞天,後山小小院落竟築山穿池,竹木叢萃,落落澗邊上建造了座卷棚歇山式的風亭水榭,本有深暗幽遠的距離感,但平橋貼水,又設鵝頸靠椅供坐憩憑依,反而平白少了寂寥冷落多了親近相依的意境。
尹枚君此時才察覺出事情的不對勁,雖然他與莫傲天相交短淺,但可以肯定依莫傲天豪邁爽直的脾氣秉性,斷然不會選擇這種山清水秀到精雕細琢的華侈環境見麵。
環顧四下,杳杳無際的假山六角亭外不乏高手層層把守,曲徑通幽的林間小道旁花樹擺的亂中有序,十之八九是有什麼異世獨有的陣法,頗有一入甕中插翅也別想逃的氣勢,尹枚君不禁自嘲看來想見自己的這位人物怕是還來頭不小,是福是禍隻等去會會他才能知曉了。
老鴇送他到曲橋上便請退,尹枚君短短時間內心裏已經做好了建設,反正是在水上,要是苗頭不對,把他往河裏推就行了,到時候那些高手忙著救他們主子也顧不上攔下他,這才一步步不緊不慢的走向水榭另頭一身紫衣華服迎風背身直立的男子。
涼風習習,亭中二人一時默契的皆緘默著,在尹枚君分析覺得風再大也吹不掉男子臉上戴的麵具後,終於決定主動出擊:“閣下的麵具很有特色,可否摘下讓在下品評一二?”
華服男子聞言緩緩的轉過身,一雙瑰紅色的雙眼定定的停留在他臉上。
尹枚君打趣的笑臉頓時凝滯,好一會才尋回自己的聲音:“侯爺不掩眸色既不想瞞我,何必又遮麵具多此一舉。”
梅衣侯摘下麵具,不鹹不淡道:“麵具是給外人看的。”潛台詞不就意指他是內人,尹枚君實在佩服為什麼這個侯爺總是能把話題扯到這方麵來。
“侯爺沒必要如此體貼下屬在此等候,隻要侯爺的一句話,在下於情於理都該來拜會侯爺。”
梅衣侯眼角微挑:“你是想本侯親書你的大名飛鴿傳書到宣王手裏召你?”
尹枚君神情古怪:“其實,暗號有很多種,不是一定要寫我的名字。”
“……”
不得不說,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人是梅衣侯讓他大大的鬆了口氣,“侯爺莫非就是莫傲天背後的勢力?”梅衣侯毫不猶豫的頷首,淡然的瞄著他:“你為何會選這時來找莫傲天?”
從商賺錢自然是要找背景越雄厚,勢力越龐大的,麵前之人不管從哪方麵來看都是不容錯過的合夥對象,尹枚君在心中權衡再三,鼓足勇氣開口道:“自是為了生意上的事,侯爺可願與我合作,助我從商?”
梅衣侯回答得很利索:“不會。”
尹枚君驚訝道:“侯爺為何拒絕地這麼幹脆?”
“你沒有從商經驗,本侯無法委以重任。”
尹枚君聽到這個理由,頓時難以抑製的激動了:“諸葛亮出山前也沒帶過兵啊,侯爺憑啥要我有工作經驗!”
梅衣侯沉吟了下:“諸葛亮是誰?”
“……甭管他是誰,侯爺先聽過在下的想法,再做決斷也不遲。”梅衣侯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落座一邊軟席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尹枚君放下手中的畫卷開始娓娓而談,梅衣侯淡淡掃了眼那幅畫也不以為意。
“首先,各行各業講究的無非是推陳出新,拿飲食業來說,比起司空見慣的玉盤珍饈,聞所未聞的新款食品更能引起廣大百姓的興趣,這就是商機。而我今天要說的是更快的賺錢渠道,眾所周知,大買家通常都是王公貴族,而他們最需求的是什麼?賭場若是創出新的玩法絕對轟動一時,名門閨秀如果知道有比銅鏡更清晰的玻璃鏡會不搶著買?以現今人對前世今生、因果報應的信仰,秋獵甄選那日我命人製作的孔明燈要是賣出去想必……”
他點到為止,感應到梅衣侯投過來隱隱透著認可的眼神,可能是與起初的態度反差太大,不知為何經由兩世沉澱的他竟控製不住心神有些喜不自抑。
“想法確實可圈可點,你怎麼能證明一定成功?”虞溪蔚嘴角微彎,斜仰在椅背上,微微蜷縮的食指與大拇指來回摩挲著。
尹枚君思忖片刻,眸色一亮:“莫傲天的成功不就間接證明了我的想法完全可行?”
“你也說了是間接,本侯為何放著必定盈利的不做,而去下注於風險不小的未知行業?”平淡無波的語氣卻叫人一時難以反駁。
隻能下狠招了,決定激激他:“俗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想侯爺應該不想做餓死的那個吧!”
“若是本侯罷手此事,本侯倒要看看最後會不會被餓死。”但很明顯,這個侯爺的體質隸屬油鹽不進。
尹枚君再接再厲打感情牌,裝模作樣的歎口氣:“侯爺的千金之軀想餓死也難,隻是苦了我這個一心隻想討生活的下屬,接連遇到兩個不發工資的主子也就算了,想賺點錢混口飯吃也這麼難。”
虞溪蔚眼中浮現著若隱若現的笑意,終於鬆了口:“行商見禮是慣例,你給本侯送份過的去的見麵禮,本侯便應下你的事如何。”
這個要求看似不高,可現在傍山臨水的,上哪兒去找侯爺看的上的禮品,難不成往湖裏掬一瓢水給它冠上聖水的標簽?想想也不可行,不經意一眼瞥到桌案上的畫卷,尹枚君有種瞬間找到救星的得救感。
他雙手舉畫,恭敬的揖禮道:“請侯爺笑納。”
虞溪蔚接過畫軸,感受到白卷的觸感先是一驚,接著像是想解開什麼秘密般立即展開畫卷,尹枚君看不到畫上畫的什麼,隻注意到虞溪蔚一臉果然如此的欣喜神色。
如此喜形於色的梅衣侯尹枚君還是第一次見到,難免很是好奇這幅畫莫非是隱世高人所作的無價之寶、傳世名作?
“這份見麵禮本侯十分滿意,應你之事自會盡快辦成。”
尹枚君隱約覺得梅衣侯的反應太古怪,心神不寧的問道:“侯爺可否讓我看看畫的正麵。”
虞溪蔚這次倒很爽快的翻轉方向,以便他能看清上麵的內容。原來並不是一幅畫,而是一首詩,筆勢蒼勁有力,鐵畫銀鉤,一共四行字:
新茶香鬱滿齒唇,
伴得糝粑倍美醇。
情人眼裏出西施,
每對卿卿每銷魂。
尹枚君越看臉色越發不自然,想那路遇贈畫的老翁的本意是打算讓他把這張畫卷拿給他編造出來的無良兄長看,沒想到陰差陽錯卻當作了商禮饋贈給了梅衣侯,這下跳進眼前這條湖也解釋不清了。
虞溪蔚安之若素,即便從尹枚君的神色中覺察出可能事情不像他希望的那樣,但畢竟也是他親手送給自己的,笑意蔓延到眼底怎麼也收不住,“這畫是絹藍所製,是有“字中仙”美譽的居山老人獨有的標誌,無價無市,收藏家的最愛。”
知道這種珍品一旦送出肯定要不回來了,尹枚君一臉認命的道:“看在這幅字的麵子上,我的年終分紅會不會多點?”
“本侯九你一。”不容置喙的口氣。
“奸商……”尹枚君不甘心的小聲嘀咕著。
“本侯要加利息了。”不溫不火的語氣卻讓尹枚君乖乖消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