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枚君如所有溺水的人般本能地想抓住最後一線希望，悍然出手，一把扯住衣帶把人拉到窗前，那人好似措不及防，頃刻暴露在月光之下……
    對著一張平凡又陌生的臉，他說不上多麼失望，但確確實實地帶點失落。
    那人趔趔趄趄地站穩腳跟，靜靜地與他對視半晌，古怪的不顯一絲慌亂。
    尹枚君興會淋漓地托著腮，靠在窗台上斜眼睨他：“現在的殺手不流行蒙麵了？”
    那人稍稍花了點時間才明白過來他在調侃自己，輕輕搖了搖頭。
    “你想表達你不是殺手？還是殺手依舊在蒙麵？”尹枚君心胸煩悶，繼續拿他開涮。
    那人仍舊緘口不言，隻伸出一根手指，眨眼間又變成了二根。尹枚君意外留意到，他的指頭比一般人略短些。
    說也奇怪，他轉瞬就領會了那人是想表達兩者都是。
    “你是不愛說話，還是不能說話？”
    那人猶豫了會，伸出了兩根手指，又心思深重似地放了下來。
    尹枚君也想不通為什麼，看到他這麼弱不勝衣的衰羸，心中溢出的不是平時一視同仁的藐視，竟帶著完全百思不得其解的憐惜。
    啞子眼神專注地望著他，內容是他統統讀不懂的。
    “你是三皇子的人？”尹枚君躊躇地問。
    啞子晃了晃頭，既而似乎想起什麼，又微微頷首。
    尹枚君被他搖頭晃腦地給弄暈了，沒好氣地道：“究竟是不是？！”
    啞子想了想，背對他卒然消失在拐角處。
    尹枚君換手改撐後腦勺，沒什麼誠意地自省了下：是不是他語氣太惡劣把人嚇跑了？
    他撇了撇嘴，打算關窗回床接著醞釀睡意。
    這時，誰曾想一股濃霧似的漫天灰塵出人意料地透進窗直直撲麵而來……
    他慌忙倒退一步，立即挽起袖子掩住口鼻，眼中冒火地瞪向廢氣製造者——————依然是那啞子，他信手指了指髒兮兮的掃帚，揚起嘴角表明自己的身份。
    尹枚君狐疑地瞥向他，猛然有種錯覺，這啞子這麼做是故意的。
    啞子隨手甩下掃把，把窗欞推開得更大些，似乎是想為他驅散出屋內滾滾的泥土息和塵埃味。
    尹枚君不禁蹙眉，啞子堂而皇之地接受他毫不客氣地打量。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斂下念頭，輕輕地歎出一口氣。
    啞子毫不掩飾一臉擔心的模樣，看得尹枚君一陣錯愕無語。
    “你在擔心我？”
    啞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尹枚君見罷，滿臉邪笑，頓時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你知不知道白天不懂夜的黑，歪男不懂直的悲？”
    啞子皺了皺眉，搖頭。
    “你又知不知道，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是直男你是gay？”
    啞子神色更加迷茫了……
    “所以你不懂我，唉……”
    “……”
    看著啞子傻愣愣的神情，尹枚君處在低穀的心情回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