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長裙配銀色螺紋流蘇外衫，裙擺處綴有三十顆渾圓如拇指大的深海珍珠，低調卻光彩自生。如墨長發懶懶綰起三分之一，隻用一支碧玉釵插在腦後，耳鬢一縷青絲柔柔垂落，平添幾分溫婉。秦古陽素來不喜塗脂抹粉，隻在臉頰薄薄打了層水粉色胭脂提亮氣色，又別出心裁地在眼角點以殷紅一滴做垂淚狀，氣度雍容又超凡出塵楚楚動人。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韻神奇地融為一體，直叫人恍恍惚惚以為見到仙子下凡，那樣美，卻又不敢太過貪心多看幾眼，生怕褻瀆了這天人之姿飛羽之貌，任何事物在她麵前都顯得晦暗無光。
    殷越南自是對她的容貌頗有自信，卻也不曾想到換上女裝的秦古陽會如此清麗美貌，不同於宮裏那些整日庸脂俗粉互相攀比的女人華貴傲然，麗質天生，帶有少女獨屬的水嫩和潤澤，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侯爺不是火急火燎要趕去赴宴嗎，這會子又磨蹭什麼？”
    眼看秦古陽一臉理所當然並且相當不耐的樣子，殷越南啞然失笑，現實果真是殘酷的，隻一開口，那種高踞雲端不趟紅塵的清雅脫俗形象，立時一個打跌跌回了原貌。
    “還不是等你等得反應都變遲鈍了。”殷侯爺自以為是地還嘴，立刻意識到這句話裏自貶意味頗重，想要改口已來不及，隻見少女“哈”地一笑，眼波靈動宛如星芒墜落，“既如此，奴婢便不與您相爭，做人嘛，謙讓弱者是美德……”
    “誰讓你自稱奴婢？”殷越南眉峰一擰，隨即頓了一頓，再開口已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漠態度：“不要忘了我收留你的初衷，在沒有摸清你的底細之前，侯府不接納你。之所以時刻將你帶在身邊……隻是為了時刻監視。”
    秦古陽朝天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與這思維跳轉幅度常人難及的古怪侯爺對話，撇撇嘴，沉默。
    “走吧。”
    殷越南甩手步入早已備好的軟轎，看那一臉嚴肅唇線緊抿的樣子，一大早的，心情似乎十分不爽。
    泠妃居住的沉香殿今日分外熱鬧，宮人往來皆步履輕快麵帶喜色，據說皇上今日特賞賜沉香殿上下太監宮女每人五十兩白銀，算作這個月額外的月俸，令其他宮院的下人羨紅了眼，暗恨自己當初選錯了主子，若不然，如今應該也攢了不少私房細軟，稍有姿色的宮女更是嗟歎自己紅顏薄命，少有機會得見天顏，要想擺脫這下賤的婢子身份還不知何年何月。
    泠妃名叫泠音，是皇上新納不久的寵妃，傳聞當初一曲曼妙清音成功俘虜聖心，僅僅三月便連跳數級直躍妃位，為人卻是溫婉低調，毫不張揚。
    即便如此，宮裏將她視作眼中釘的早已不下少數，今日慶生排場之大，更是令六宮忿不敢言。
    秦古陽一路聽得一眾宮嬪的竊竊私語假意逢迎，不禁暗歎師傅說得沒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尤其這隻有皇上一個男人的偌大皇宮，女人的醋壇子打翻來，能淹沒整個尚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