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遲唯像個瘋子一樣撥打著早就無法接通的手機，手指好像抽風了一般不停重複著。
    終於，在白向珊死後第三天，電話打通了。
    “喂？”遲唯興奮地差點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蕭柏，你在哪裏呀。”
    “是遲唯先生嗎？”那邊的電話傳來陌生的聲音。
    “你是？”遲唯疑惑地問道。
    “我們是針對3月1號在碼頭爆炸事件的調查組。我是李警官。”
    遲唯的手機“啪”的一聲砸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遲唯慘白著臉來到警署，李警官給遲唯泡了一杯茶，遲唯一口都沒動。
    “這是蕭柏的手機嗎？”說著把一個透明塑料袋遞給對麵的遲唯，裏麵裝著一部黑色巨屏手機。
    遲唯紅著眼眶，顫抖地伸出手。呆呆地望著已經破裂的手機，這手機，遲唯再熟悉不過，遲唯劃過開鎖，手機屏幕正是遲唯睡覺的安詳照片，不知是何時被蕭柏偷拍的。
    “這是他的手機。”遲唯一字一句，艱難地說道。
    李警官難堪地說道，“節哀吧。”
    遲唯瞅了一眼李警官，冷冷地說道，“就憑一個手機？”
    就憑一個手機，你就讓我節哀？
    不過就是一個手機而已！它能說明什麼！？
    李警官瞅著遲唯幾乎沒有血色的漂亮臉蛋，緩緩地說道，“顧及到蕭柏本人的影響力非常大，我們調查組也非常重視，其實1號那天已經基本可以確認蕭柏已經遇難了，但是不到百分之百的證據顯示，我們也非常難做。畢竟。。。。。。”
    遲唯拚命讓自己鎮定下來說道，“還有什麼能證明蕭柏已死的證據嗎？”
    李警官點點頭，讓身旁的警員又拿來了一些用透明塑料袋包裝好的物件。
    遲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裏麵裝著折疊好的衣物，正是蕭柏2個星期前離開家穿的那條灰色毛衣，上麵早已經血跡斑斑；沾滿汙垢的皮鞋，可以想象在那樣混亂危險的情況，蕭柏遭受了什麼。
    “遲先生。。。。。。”
    遲唯此時已經雙耳失聰，他像個木頭人一樣望著警官的嘴巴一張一合，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感受不到，他感覺自己脆弱的心甚至已經停止了跳動。
    腦海充斥的，隻有一句話“蕭柏已經遇難了。”
    這一句話足已讓遲唯的世界崩塌，讓遲唯的感覺停止。
    不知是如何走出警署，遲唯吃力地抬起頭，為什麼頭頂上這片天如此地灰，如此地暗？
    世界好像被塗上了一層灰，遲唯看周圍的建築是灰的，牆壁的灰的，連綠化帶的樹木也是灰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一個世紀。
    遲唯來到蕭柏的家了。
    丁盛一把抓住遲唯的手臂，他已經通過警署的人知道了一切，他找不到遲唯，隻好在蕭柏家等著遲唯，他知道遲唯一定會來這裏！
    遲唯扯著笑對丁盛說道，“你怎麼來了。“
    “我都知道了。”
    遲唯笑著說，“警署的人太可笑了，他們說蕭柏死了。”
    丁盛沒有回答，其實他看過了所有的證據，蕭柏當天的衣服，褲子，鞋子，甚至連頭發都查出來了！
    可是麵對不堪一擊的遲唯，丁盛怎麼忍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蕭柏怎麼會死，他明明讓我在這裏等他的。”遲唯望著丁盛，認真地說道，“就在這個門口，蕭柏說讓我等他回來，他把白向珊弄出來就回來的！”
    丁盛扶住體力不支的遲唯，遲唯推開丁盛紅著眼睛說道，“我TM幹嘛讓他去找那個女人！我TM為什麼像個傻子一樣不阻止他！！！如果我不讓他去！他根本就不會死！都是我的錯！我這個天下第一大傻瓜！我活該！！！”
    遲唯癱坐在玄關處，原本幹澀的眼眸瞬間變得模糊起來，滾燙的眼淚從眼角噼裏啪啦地落下來。丁盛呆望著遲唯失控的樣子，他從未看過如此絕望的遲唯，好像世界已經對遲唯失去一切存在的意義。
    “蕭柏，我說過，如果你出事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遲唯不知哪裏的力氣，他跑到丁盛的車邊，打開門坐了上去。
    丁盛一看大事不妙！
    遲唯已經有近10年沒有開車了，自駕照學出以後就沒碰過車。
    按道理來說，這樣開車菜鳥第一次開車會非常緊張，但是現在對已經失控的遲唯來說，他最富有的東西就是膽子。
    遲唯啟動發動機，車子嗖的一聲消失在丁盛的眼中。
    遲唯不知道在想什麼，如今他最想去的地方就隻有一個。
    碼頭。
    如果沒有新聞的報道，誰能夠想象在如此風景秀麗的碼頭，曾經發生了爆炸事件，還死了5個人呢？
    遲唯呆呆望著平靜的江麵，逐漸駛進的渡輪，好像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蕭柏，現在，我們在一個地方看風景。這裏的風景真不好看，你選的地方，太奇怪了。”
    齊音從車上走下來，對電話那頭的丁盛說道，“我看到他了！真的在碼頭！”
    “好好看著他！千萬不要讓他做傻事！”丁盛焦急地叮囑著。
    齊音跑到遲唯跟前，看到遲唯兩眼無神地望著江麵，那種絕望好像真的如丁盛所說的失去了生的希望！齊音心疼地不爭氣地哭了起來。
    遲唯渾然不知。
    齊音哭著抱著遲唯，抽泣地說道，“遲唯，你還有我們呢。”
    “齊音。”遲唯張了張嘴，沒有情緒地說道，“你總是對我說這樣話。可是你知道，失去蕭柏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齊音望著遲唯，“你等了他二年！這二年隻有我知道你多麼想念這個人，像個瘋子一樣地收集他的消息，收藏他的海報，所有的CD都是他的！遲唯的世界就是蕭柏，別無他人，別人也進不來！雖然你從來不說，但是我和丁盛都看的清清楚楚！”
    “雖然我趕走了他，但是我堅信他會回來找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自信，而那個傻瓜，還真的回來找我了，像個受氣包一樣祈求和我在一起。”遲唯掏出口袋的那部手機，劃開解鎖，笑著說道，“這個壞家夥，不知道哪裏學過來的壞毛病。他的手機連一張自己的照片都沒有，太可惡了是不是，一張照片都不留，以後我都不知要拿什麼懷念他。他都不擔心我會把他忘了。。。。。”說著遲唯的眼淚又不自覺地滑落下來，被寒冷的江風快速地吹幹，蕩然無存。就好像蕭柏一樣，從此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齊音也止不住地哭著，她隻能緊緊抱住遲唯，不讓他對著江麵發呆，以至於有衝動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