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沾了朱砂的毫筆放置一旁，揉了揉有些隱隱作痛的頭部，墨鈺宸緩緩籲出一口氣來。看著案上依舊如山一般堆積起來的奏折，即使是墨鈺宸，也突然覺得頭開始有些發暈。
    “這便是那麼多人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天下？果真無聊透頂……”墨鈺宸長歎一聲，繼而磕上眼眸。
    若是讓那個人知道，自己費盡心思所爭取的，便是如此無聊的座椅，又當如何？而自己最後又是為了什麼？僅為了保住這個位置，讓雙手染遍無數人的鮮血……
    這幾日因傷而推掉了早朝，可如山般的折子，依舊不斷地往殿中送進。每每對著這些五花八門的折子，墨鈺宸便是一陣沒由來的頭疼。
    “皇上雖覺無趣，卻不代表那千千萬萬覬覦皇上龍椅的亂臣賊子會作此想法呢。”似乎帶著低低的戲謔和輕蔑的悶笑聲響起，不用看，墨鈺宸就知道是寒江雪那隻老狐狸。
    墨鈺宸不語，懶懶地半睜開眸，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寒江雪身上。眸中波瀾不驚，就仿佛那平靜的湖麵般。
    “對了，微臣叩見皇上。”寒江雪噙著笑，作勢要俯身行一大禮。
    “不必了！”墨鈺宸懶懶地撐著下巴，冷哼一聲，“寒相的禮，朕可受不起。”
    寒江雪大方地起了身，隨手拍拍衣袂：“皇上說的這是什麼話？皇上是一國之君，臣隻是替皇上分憂之人罷了，皇上如何受不起臣這一禮？”
    分憂？他到底是為自己分憂，還是給自己帶來憂慮？這一點，還很難說呢。
    錯點華韶發成雪，宿命如囚枕殤眠。——墨鈺宸猶豫片刻，繼而再次執筆，行雲流水地在案桌上寫下這樣一句詩。
    此時他的字與之前大不相同，龍飛鳳舞的連字成詩，躍然於案上。
    “哦？此詩因何而得？”寒江雪好笑的看著案桌上的詩句。
    錯點華韶發成雪，宿命如囚枕殤眠。這首詩所寫的，似乎和自己很像呢……尤其，是那“發成雪”一詞了。不過現下除他以外，有著一頭雪發的也隻有年歲已高的老人吧？墨鈺宸倒是不可能去寫那些老者了……
    莫不成，他是在寫自己？
    “信手拈來。”墨鈺宸瞥他一眼，直徑起了身，不再理會他。
    “咦？皇上這是要去哪裏？”寒江雪急忙叫住了欲走的墨鈺宸，“皇上若是走了，這些奏折誰來批閱呢？”
    墨鈺宸定眼看他，嘴角緩緩揚起一抹邪魅的淺笑：“愛卿為朕分憂有功，事後定當重重有賞。朕且前去攬月閣一趟，希望朕回來時愛卿已將奏折批閱完畢。”
    “啊？！”寒江雪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墨鈺宸看寒江雪露出這般表情，麵上笑意更甚幾分：“方才愛卿說，愛卿是替朕分憂之人，不是嗎？”
    寒江雪不知到底應該說些什麼才好，抽了抽幾下嘴角，恨不得把剛才那番話咽回去。
    所謂禍從口出，這句話還真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