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早已經聽到了敲門聲，隻是在模模糊糊的幾段對話之後，小院裏麵忽然恢複了詭異的安靜祥和。
    好像剛才他們聽見的都是他們自己的幻覺一樣，於是因了這樣的心理，他們現下反而更加著急了。
    可是若是剛才敲門的人不發出訊息讓他們進去，他們是不能擅自做主的。
    所以，隻有等。
    一直等。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小院裏，白影鬼魅般的出現在木棉樹下，低聲道。
    “少主，一府已經處理好了外麵的人。”
    慕天依舊是剛才平靜淡然的樣子，連動作和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隻是坐在那裏，仍然細細的擦拭著手中的劍，淡淡問道。
    “痕跡都清幹淨了？”
    “是。”白影低聲回道。
    慕天此時才停下擦劍的手，抬眼看了一下白影，隨後將手裏的劍珍而重之的插入一邊放著的淺青色的劍鞘內，迅速掃了一眼院子裏的鮮血和屍體，臉色漠然而冰冷。
    “讓一府的人把這裏收拾幹淨，別讓小孩子看見一點血跡。”
    說著，手指拂過手中劍柄上的麒麟紋路，沉吟著低聲道：“以後這劍就先放在我這裏，你去罷。”
    白影低聲應著，又瞬間消失不見。
    慕天卻依然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握著手裏的劍，眼光有點茫然。
    “怎麼？”空無一人的回廊上，蕭白璧的聲音卻忽然響起在慕天的耳邊，還帶著隱隱笑意，“許久沒有殺人，感覺不對勁了？”
    慕天聽了這話，眼神才緩緩動了一下，低聲道：“我隻是突然有點害怕。”
    “哦？這倒是新奇。”蕭白璧的語氣變得饒有興味，“本公子不明白，微之你害怕什麼？”
    慕天皺了皺眉，低頭望向自己的手，和自己手裏的劍。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擦著劍上的血跡的時候，忽然就想到了重華。”
    蕭白璧聽到這話，沒有回答。
    於是慕天接著，不輕不緩的說著：“我忽然有些害怕，怕他會看見我殺人的樣子。”
    說完了這句話，慕天唇邊想要露出微笑，隻是好似怎麼都露不出來了一樣，最後隻能依舊是麵無表情。
    蕭白璧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來，低沉悅耳。
    “興許重華比你，還要害怕。”
    慕天攥緊了自己的手指，指節被攥得發白。
    “他害怕你終有一日會發現，他比你更殘忍，更狠心，殺了更多的人。”
    “我知道。”慕天聽到這句話，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黯淡，身上似乎也已經失去了力氣，低聲說道，“所以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他去幹什麼，他去對付誰，他要殺了誰，想要得到什麼，他隻要不對我說，我都不問。”
    即使最終會看到真相，也在此刻，選擇閉目不見。
    看不見，便可以騙自己不知道。
    你也是一樣的……我知道……
    隻是這樣搖搖欲墜的空中樓閣究竟還能支撐多久，誰都不肯出言料定。
    夢還沒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