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稚子和談小試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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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爾等何人?來此何事?”守城的西涼兵看景華一行人皆是中原人士打扮,橫眉冷對,高聲喝道。
隨行侍衛均是銀刀一亮,上前就要廝殺,景華卻揚手阻止,對西涼守城兵粗魯言語絲毫不以為忤,雙拳一握,淡然道:“煩請通報,大成太子前來和談,商榷兩國事宜。”
守城兵眉峰上挑:“大成皇帝派來你這麼個小娃娃和談?”
景華莊重一笑:“我想,你沒有聽錯。”
“哈哈哈,大成國果然是無人可用了,派來你這個還沒斷奶的小娃娃和談……”
“笑夠了麼?”景華抬眸,直視眼前冒犯他的西涼兵,眸中寒氣森冷,眉峰一蹙,那西涼兵見此情狀,不由心下一凜,噤聲正色,不敢言語,景華方開口,“若是笑夠了,就請通報一聲。”
那西涼兵打了個眼色,示意旁邊的衛兵看住景華一行人,自己邁著大步飛奔而去。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那守城衛兵喘著粗氣兒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甚是儒雅出塵,看來並無半分西涼人的樣子,倒像是江南人士。
那書生模樣的人雙眼微眯,唇角一勾,躬身一揖:“景華太子,久仰久仰。”
景華眼底閃過一絲驚愕,極少有年長者對他畢恭畢敬,雖是口中應承一句太子,但是態度大都是不屑輕蔑陽奉陰違,眼前這位清俊的書生,讓他不由想起遠隔萬裏的太傅沈覃,當年他殿試奪魁,官至太傅,天之驕子,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景華太子,久仰久仰。”
時光錯落,而今眼前這位年輕的男子,竟然說出了同樣的話,同樣沒有戲謔,景華心中一暖:“敢問先生名諱……”
“敝姓江,單名一個霖字,現在西涼王帳下謀事,西涼王聞大成太子駕臨,特命鄙人前來迎接。”一番話答來,不卑不亢,景華心下讚許。
“我來此地,隻為和談商榷涼州城一事,以及兩國戰事,隻求盡早約見西涼王,煩請帶路。”
“西涼王已擺下一桌酒宴,為您洗塵。”
“先生請。”景華伸出一臂。
“殿下請。”
一行人遂一同前往,一路上景華與江霖談笑風生,江霖感歎景華小小年紀已是滿腹詩書才華恣肆,景華則透過江霖看到了沈覃的影子,心想若是這二人均為己用,便是縱橫捭闔睥睨天下也未嚐不可。
談笑間,眾人來到“福悅樓”,西涼城的確富庶,一路行來商賈絡繹行人不絕,而眼前這酒樓,四層高閣,占地足有尋常酒樓的七八倍,這等氣派,卻是連京城頂有名的“金悅來”也比不上,人來人往好生熱鬧,進得廳堂,高朋滿座四處喧囂,店小二原本忙得不可開交,卻在看到江霖之後低眉順目,趕緊上前巴結:“江爺您來了,大王已等候多時,小的帶您上去。”
江霖略一頷首,躬身請景華先行,景華不再客套,移步上到四樓,已不聞樓下任何響動,而店小二帶到四樓的唯一一處雅間“風雅閣”,卻是清雅別致的很,景華覺得甚合心意,不由心中開懷。
酒菜早已布好,正對門口的位置上,施施然坐著一名年輕男子,古銅色的肌膚,不怒自威,雙目狹長,投來的視線中帶著一絲玩味與輕蔑,頭頂的金冠將他的身份顯露無疑。
“大王,微臣已將景華太子帶到。”江霖將景華引進門,隨行的是從自是不必說,被江霖的人帶下去另覓他處了,他們本來倒不是完全放心的,隻是太子殿下執意不要陪同,他們自然不能抗命。
更何況,這個太子殿下縱然年少,卻真的是神通廣大,在涼州城外,他們已經領教過了。
江霖將景華引進去便告退,屋門一關,景華上前一步,見西涼王並不起身,隻是笑笑,兀自在西涼王左側落座:“西涼王,有禮了。”
那年輕男子並未動怒,反而眼底笑意加深,開口道:“景華,遠道而來,一路辛苦。”
景華聽到麵前的年輕人直呼自己的名諱,心底浮出不屑,這西涼王,淨占些嘴皮子便宜,景華倆字兒也是你叫的?
“既然西涼王與我並無見外,那我也不必端著架子了,良平。”
馬良平,西涼王姓名,這一來,西涼王卻是沒了笑意,額頭上青筋突突一跳:“景華,你放肆了,孤王坐擁西涼,兵強馬壯,你大成不過是手下敗將,你區區一個太子,竟敢如此,我看你是罔顧這一城軍民的性命,本以為允成帝派你來,縱然年幼,必有過人之處,此刻看來,允成帝竟讓你拿著大成國來胡鬧。”
西涼王這番話說完,景華卻是笑了起來:“良平,你可知我在你臉上看到什麼?”
對景華的稱呼耿耿於懷,西涼王並不答話,景華隻得自說自話:“惱羞成怒。”
本是繃著一張臉的西涼王,亦是禁不住,笑了出來。
“你何必動怒,若是論起來,你我的確是同輩,況且是你先稱我景華,我稱你良平,有何不可?”
“景華,你這等態度,我總覺得我才是弱勢的那一方。”既然扯開了,年輕的西涼王索性也不矯情,直接自稱為“我”。
“唔,難道不是?”景華饑腸轆轆,拾起筷箸,不失優雅地品嚐桌上的菜肴。
聽了這句,馬良平是真的笑了,他終於知道允成帝為甚讓這個黃口小兒來和談了,縱然允成帝放出了“開戰”的煙霧彈,卻派出了一枚殺手鐧。
其實馬良平成為西涼王這一路上披荊斬棘也是不甚辛苦,什麼樣的肮髒血腥他都經曆過,他年輕,但是嗜血、陰險、野心勃勃,而景華仿佛是他的反例,他率真、勇敢、機敏。
他嫉妒景華,但他也喜歡景華,仿佛是自己在漫長的成長中逐漸遺失的那部分人格被補全了。
“你不是來和談的麼,要談什麼,怎麼談?”
“良平呐,你不是都知道了麼,我來無非是與你達成共識的。”
“哦?什麼共識?”
“這一場仗,若是打起來,你定會民心盡失,縱然你得了一城半池,必會成為西涼的負累,你也知道,涼州此地的價值,存在於西涼等西域各國與中原的商貿往來,否則,便是毫無價值,至於青州,若是沒了涼州,青州的價值自然也不複存在,至於大成版圖上的其他幾州,我大成帝國必然不會讓你奪去一分一毫,這一點,我們的實力,你自然也是知道的,況且你剛整頓好老西涼王留下來的爛攤子,若不是有龔樹德和歐陽段這兩個老狐狸給你提供了第一手資料,你恰好也覺得應該幹一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民心的事兒,你決然不會出關來攪這一灘渾水,所以,良平,你說我是不是與你達成了共識?”
西涼王失笑,不禁伸手摸了摸景華的小腦袋,惹來一個白眼:“景華,那兩個老家夥還說允成帝和景華不足為患,他們可真是愚蠢!”
“那麼,良平,我們來說說長期合作吧。”景華放下筷箸,神色鄭重,“我不賣關子,第一,兩國交好,十年停戰;第二,西涼賽雪公主作為人質嫁來大成;第三,龔樹德、歐陽段和你西涼王仍照舊聯係,每月十五我們傳書往來,內容麼,不必我多說了吧?”
西涼王沉思片刻,敲敲桌麵:“怎麼看我都沒好處,你倒是說說我為何答應?”
“這十年你這個新大王內政外政雙管齊下,西涼兵強馬壯糧餉充足,揮軍中原指日可待,這不就是最大的好處?至於賽雪公主,她不過是一個幌子,她本身沒什麼,但是她可以作為兩國交好的證據,何況這個女人,安排在你身邊,於你來說也不過是一個隱患,我們肯接收這個隱患,你何樂不為?至於這兩個老家夥,我不過是想讓他們最後發揮點兒價值,就這麼處死,實在是可惜,他們活不過一年,這一年你我都相安無事,他們對你也沒什麼用處,你不過是為兩國交好做點兒貢獻,對你來說不過是抬抬手指的事兒罷?”
“我真不知道答應你是對是錯,十年之後你會成為一頭年輕的獅子,那個時候我將近不惑,不知道還是不是你的對手?”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三天後,賽雪公主與我一同啟程回京!”
說完了繼續扒飯,輕描淡寫,西涼王也不信,這個毛頭小子,三言兩語,就讓他答應了三個條件,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