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時候會有一些客人來吃早餐，雖然店裏不供應正餐，但是一杯紅茶幾片烤麵包也讓他們心滿意足。Zoe想這就是每個人的生活態度不同吧，拉開厚厚的格子窗簾，早晨的陽光真好。
    Mary剛剛一起過來開了店，幫忙打掃完衛生後，說是要跟同學出去，急急地溜了。送走來吃早餐的最後幾位客人，Zoe把杯子盤子推進水槽裏，這時店裏的電話響了。
    “您好，Zoe的店！”
    聽筒那邊隻是傳來“滋——滋啦——滋啦——滋…”的雜聲，Zoe看了下來電顯示。“喂，Mary？”電話那邊還是沒人回答，“Mary？聽得見嗎？”雜聲小了下去，隱隱傳來陌生的女孩子笑聲，還有車來車往的聲音。
    應該是手機放在口袋裏不小心按到鍵了吧？Zoe想著剛要掛斷電話，突然那邊傳來刺耳的刹車聲，還有女孩子的慘叫。
    “Mary！！！”馬上她就明白自己在這邊大喊大叫根本無濟於事，Zoe掛掉電話，然後撥通了一個經常和Mary在一起的同學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WTF！！！Zoe隻覺得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摔了電話抓過鑰匙包包準備關店上街找人；跑到門口，撞上了正好要進店的Mary。
    “Mary？”竟然是Mary，感謝梅林！！Zoe覺得自己終於能喘氣了！！！
    “趕著去投胎？”Mary依舊笑得很欠扁。
    “你去哪兒了？”看到四肢健全頭腦清醒的妹妹，Zoe難得今天沒有回敬她。
    “跟幾個同學四處逛逛啊！”Mary把包甩進櫃台下，自己倒了杯水。“對了這裏有沒有充電器，我手機沒電了。。。”
    “沒電了？？？？”Zoe差點竭斯底裏，“什麼時候沒電的？？？”
    Mary被她嚇了一跳，“昨晚忘記充，今早剛出去沒多久就自動關機了。”
    Zoe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5分鍾前，你的手機打電話到店裏了。。。”她走到電話旁邊，摁了幾個鍵，“自己看！”
    Mary瞄了一眼，“不可能啊。”一手掏出自己的手機，伸到姐姐跟前，另一隻手在抽屜裏翻找充電器，“你看確實沒電了，連機都開不了。。。哦找到了。。”沒有找到充電器隻有一塊備用電池，Zoe看著她的動作，還想說點什麼，卻被重新開機後的手機鈴聲打斷，Mary笑嘻嘻摁下接聽鍵邊說：“我行情真好！”
    接著她的臉色變了。
    “我同學出車禍了！”
    Mary衝去了醫院，看到自己妹妹沒事，Zoe想：那個電話應該是線路故障吧，自己真是想太多了。走回櫃台，她想整理下剛被Mary翻得亂七八糟的抽屜；拉開一看，Zoe覺得剛才那隻無形的手這回攥住了自己的心髒，腦子“嗡”的一聲隻剩下一個想法：
    怎麼7個小鬼隻剩下5個了？？
    從接到那個詭異的電話到現在不超過20分鍾，Zoe覺得兩腿發軟，不得不扶著桌子慢慢坐下；從昨晚到現在的一切都在她眼前閃過，昨晚眼前掠過的白光又一次浮現在自己腦中，心裏有個聲音叫囂地告訴她那根本不是汽車的燈光，白光中似乎夾雜著什麼黑色的東西。。。眼光落在小鬼的臉上，她連忙捂住嘴巴，用力製止尖叫脫口而出：那些黑色的東西看起來跟小鬼臉上猙獰的表情一模一樣！！！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那道白光好像也不是一閃而過，而是朝自己迎麵撲來！！！“咣”Zoe用力關上抽屜，用顫抖的雙手抱住自己：這。。。這怎麼可能呢？就因為自己跟著網絡上的步驟折了幾個紙人，就見鬼了？？這也太扯淡了，說出去誰相信啊？？？
    Zoe不知道自己保持這個姿勢多久了，等到聽到有人大力拍著櫃台：“Zoe！Zoe！姐！！！”猛地回過神，是Mary回來了。“開店的時候你發什麼呆啊？也不招呼客人！”Mary把餐牌丟在她麵前，示意她看角落那一桌，“你去吧，我剛回來累死了！”“哦……哦……”Zoe神色恍惚的拿起餐牌，緩緩的走過去，一邊走還一邊用力甩甩頭。
    “兩位喝點什麼？”Zoe將餐牌遞過去，對方卻沒有伸手來接，隻有幽幽的聲音從包著頭部的黑色紗巾裏傳來：“兩杯紅茶。”
    “好的！”
    將紅茶端上桌，Zoe回到櫃台，準備跟Mary好好說說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一切，但是Mary先開口了，聲音壓得很低：“你不覺得那兩人很奇怪嗎？”
    這座南方城市，10月底的天氣並不算很冷，Zoe剛也有注意到兩人身著黑色的類似袍子的衣服和嚴實的頭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可能是哪個少數民族？要不就是什麼教會的吧？對了，你同學怎樣了？”
    “一個腿骨脫臼，一個輕微腦震蕩！”Mary自己泡了一壺薰衣草的花茶。
    “兩個？”
    “對啊！我們3個逛完街要回來的時候，一個就騎單車載另一個，結果我在路口才跟他們說了‘拜拜’，不到10分鍾他們就被車撞了！”Mary把茶倒進兩個漂亮的玻璃杯裏，一個遞給Zoe。
    抿了口熱茶，微辛的薰衣草香氣讓她冷靜下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聽完Zoe的話，Mary出乎意料的平靜：“聽你這麼說，那我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
    “什麼事？”Zoe拖了一把帶靠背的椅子過來坐，剛把全部事情都講出來了，她覺得心裏輕鬆了不少。
    “我拿了兩隻小鬼送給我同學，就是出車禍的那兩個！”
    店裏很安靜，隻有角落那一桌偶爾傳來茶杯和桌子碰擊的聲音，中午的陽光很暖，兩人身上卻起了陣陣寒意；Zoe很想告訴Mary這是一個巧合，張了張嘴卻梗在喉中，閉上眼睛卻看到那道白光又朝自己撲來：這次清楚的可以看到那猙獰的表情，從那大大裂開的嘴裏仿佛還能聽到淒厲的“啊”！！！
    猛地睜開眼睛結果又被嚇了一跳：剛才那兩個客人正站在櫃台前，兩雙湛藍的眼睛正牢牢的盯著自己；Zoe心裏一驚差點打翻了捧在手上的杯子，等回過神來兩人已經在跟Mary結賬。這次她可以看清楚兩人的相貌了：藍眼睛，鷹鉤鼻，兩人的年紀都很大了，臉上布滿皺紋和老人斑，從頭巾裏垂下幾縷銀白色頭發，從袍子裏伸出來的手枯瘦如柴但卻十分沉穩；兩人長得一模一樣，應該是雙胞胎吧，Zoe想著。
    目送兩位老人緩緩走出店門，Mary拿著托盤開始收拾桌子：“她們好像西方動畫片裏的巫婆哦~”沒有聽到應答，她回頭看了看還在發呆Zoe：“別想太多了，我們可是……快閃開！！！”
    沒有任何預兆，櫃台上麵懸掛著的那盞吊燈就這麼掉了下來；聽到妹妹的喊聲，Zoe下意識的閃過身子，吊燈正好摔在剛才自己站的位置。
    兩人頓時驚出一聲冷汗。
    Mary拔腿就要過去看看，卻聽見Zoe刻意冷靜的聲音傳來：“你把休息的牌子掛門上，然後去請隔壁的維修師傅過來看看。”
    丟下手裏的托盤，Mary從門後拿出暫停營業的牌子掛上，匆匆跑了出去。
    燈泡已經摔得粉碎，幸好店裏有備份的，維修師傅很快就把吊燈修好並重新接了回去；Mary送他出門後，轉身就看到Zoe踩上凳子正自己查看著。
    這是一盞樣式簡單的吊燈，從天花板上垂下一根黑色的電線，接著半圓形的褐色燈罩，裏麵是普通的白熾燈泡；“會不會是時間久了電線退化了？”Mary站在地下仰著頭問道。
    “恐怕不是！”Zoe從椅子上跳下來，“我剛看到斷掉的那截電線，切口很整齊，好像是被剪斷的！”把椅子擺回原處，走回櫃台，拉開抽屜，“少了一隻。”
    Mary有點疑惑的眨眨眼，又突然明白過來，快步走過去一看：竟然隻剩4隻紙人了！！！
    “就這麼不見了？”Mary覺得自己的這麼多年的書白讀了。
    “是的。”
    “呃…要不要我去問問我那兩個同學……”
    “不用了。”Zoe搖搖頭，“車禍當時一定一片混亂，就算真的消失了，也沒人會去留意究竟是憑空消失的還是被風吹走了；而且…這種事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吧……”
    “你終於冷靜下來了？”Mary看了一眼自家姐姐，舒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會暈過去…唉…你幹嘛？？？”頭上挨了一記爆栗，“難道一直處於瀕臨崩潰狀態的人是我嗎？”
    “既來之則安之，起碼現在確定是這些東西在搞鬼！”Zoe把剩下的小鬼頭全拿出來，“我總不能在被它們整死前先把自己嚇死了！”
    “你在幹嘛？”就算不再驚慌失措了，可是就這麼大大方方地擺在櫃台上看著也太瘮人了吧。
    “看看有沒有高人能幫忙破解啊！”店裏唯一一個閉路監控正好對著櫃台，打開電腦的監控軟件，邊看邊調整位置，“要是沒有高人相助……”
    “我們隻能祈禱自己福大命大咯！”屋外的陽光斜斜的照進來，給店裏的一切打上淡黃色的光暈，“我不住校，不回家！你想都不要想！”Mary在陽光裏笑得一臉燦爛，“我要留在這裏，和你一起……”
    Zoe看了她一眼，將原本要說的話咽下肚，轉過身去，“不要笑得這麼惡心，我會以為你有姐控傾向的。還不快去把客人的杯子洗了，MarySu~”
    “Don’tcalledmeMarySu!!!”氣得她直跳腳，“為什麼你不自己洗？”
    “哎喲~剛才那個燈掉下來把人家嚇shi了啦~人家好怕好怕~”邊拍著胸口邊癱在椅子的靠背上，衝妹妹拋了個媚眼，“人家要好好休息一下！”
    Mary用盡全力翻了一個此生最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