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小師傅，麻煩你通稟覺非大師，就說紫騮山寨的晚輩淩若穀求見。”淩若穀怕覺非大師不見自己，上來便抬出了紫騮山寨的名頭，想到空山寺與山寨素有往來，決不至於不給這個臉麵。
    誰知不二和尚竟不抬頭，依舊不緊不慢的掃著地上的落葉。
    “小師傅好快的腳程，這麼快便從客棧回到寺觀。”淩若穀見他不睬自己，硬著頭皮搭訕道。空山寺畢竟是藏龍臥虎之地，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方便硬闖。
    “這位施主，我想你是認錯人了，小僧法號道一。”小和尚總算停下了手中的掃把。
    “分明長得一模一樣，怎麼可能認錯。”淩若穀心裏嘀咕，臉上卻不動聲色：“道一不二？那不二小師傅該是你弟弟吧，對了你們是孿生兄弟？”
    “施主這般可是犯了執念，不二隻是我師弟，除此之外我與他沒有絲毫關係。”道一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當然出家前，他的確是我的孿生弟弟。”
    顧小芸被他這副摸樣逗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忙問道：“道一師傅，我們要去見覺非住持，麻煩帶我們前去好不好。”
    “第一我手頭正有活計，第二寺裏目前隻有我一個人，其他人全不再寺觀內，所以實在不能為兩位施主效勞。”
    “不在寺內？那他們去了哪裏？”兩人齊聲反問。
    “我也不知道，因為昨晚犯了戒，我被戒律院的覺悟師叔祖罰了打掃庭院，所以便一人留在了這裏。”
    “寺裏上上下下起碼七八百號和尚，哪能說走便一下子走個精光，總會留下蛛絲馬跡。”淩若穀暗自運起內力，側耳凝聽，寺觀內除了飛簷外傳出的風鈴聲，再無任何聲響，沉吟片刻，便給顧小芸遞了個眼色。
    顧小芸微微點頭，從取下身後取出那副對聯，笑盈盈的展開了，遞到了道一手上：“等覺非大師回來，還請小師傅將這副對聯交到大師手上。”
    道一見了對聯，搖頭晃腦念了起來：“日落香殘，洗卻凡心一點；爐寒火盡，且牽意馬半邊。”完了摸摸腦袋：“看不出來女施主這麼有學問，對聯寫的這般有水平。”
    “嘻嘻。是麼？那你一定記得交給住持。”顧小芸一手捂住了嘴。
    趁著道一小和尚的臉給對聯遮住的瞬間，淩若穀已經側身飛入了前殿，繞過佛像徑直往往裏向裏邊撲去。
    這一路行去，但見前殿連著後殿，層層疊疊，高低起伏間卻又錯落有致。淩若穀顧不得欣賞眼前景色，來回尋了一遍，連僧舍茅房都不放過，這六七百畝的寺觀之內，竟不見任何人影。
    “現下隻剩大殿還未查勘過，便是龍潭虎穴說不得也要闖上一闖了。”淩若穀返身便到大殿前，隻見殿外右側置了一口巨鍾，青銅所製，鍾身高兩丈有餘，鍾口蓋在地麵，闊一丈五尺左右，鍾身刻了各種圖案，大概都是佛教傳說中的故事，間有紋銘篆書，淩若穀見了猶如天書，一個字都不認識。
    這片廟宇，不知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單這口巨鍾，澆築起來都一個浩大的工程，鍾口既然蓋在地上，顯然不是用來敲打報時隻用，難道僅僅是做個擺設，也要弄出這番派頭？空山寺的勢力果然非同一般，我還需謹言慎行，不可隨便造次。
    淩若穀想到這裏，抬腳便進了大殿，伸手抓了把佛龕上的香灰，輕輕一撚，還微微有些燙手：“看來是今日才離開的。”正待再做搜尋，忽聽殿外有人聲傳來，急忙閃身到了經幔之後，縱身上了橫梁。
    淩若穀屏住呼吸，往下偷偷一瞄，四個光頭便伸進大殿來，隱約瞧見四人手上竟扛了顧小芸的身子。
    淩若穀這一驚非同小可：“虧得爾等自命名門正派，你們就算惱恨她擅闖寺觀，也不至於用這等歹毒的手段來對付一個弱女子吧。”驚怒之下，更不細想，飛身便向背對自己的高個和尚身後襲到。
    那和尚聽得腦後風聲響起，知道不好，身子一頓一挫，堪堪避開身後一掌，手上一鬆，卻將顧小芸的身子放了。
    淩若穀雙腳剛要觸地，驀然驚覺腳底現出一個黑洞來，急忙提氣，單手扯住一片經幡，身子繞著經幡一旋，止住了下落之勢。待淩若穀一個筋鬥翻下，要去搶人時，再看下麵，顧小芸已經跌落下去，洞中早被封住，沒了人影。
    “想不到空山寺這些禿驢竟在大殿之下設下如此陰毒的機關，這哪是佛門弟子所為。”淩若穀虎吼一聲，一拳運足了十成真力，便向四人撲到。他這時方才看清方才避過自己一掌的正是澄戒，另外兩個便是道一跟不二，另一人與澄戒年齡相仿，卻未見過。
    澄戒剛剛避過一掌，身子尚未站穩，淩若穀便已全力攻到，再無退路可言，隻得硬生生挨了一拳，隻聽得哢嚓一聲，肋骨已經斷了幾根，一口鮮血噗一聲灑在了經幡之上。
    ………………
    顧小芸與道一有說有笑聊得正開心，猛一回頭，澄戒和尚不知何時已經立在自己身後，待要答話，澄戒出手如風，已經封了她的穴道。
    “師傅怎麼突然回來了？”道一奇怪的望著澄戒，急忙躬身行禮：“四師叔也來了。”
    “師傅收到師祖的飛鴿傳書，連夜便帶著我趕回來了。”答話的是不二。
    “將她抬回大殿，放在佛龕地下，等師父回來再做處置。”澄戒向身後的三人道。
    “咦，她還有一個同伴不見了。”
    顧小芸全身受製，動彈不得，嘴上正要發話。
    “哼，道一，你是怎麼看的山門。”澄戒罵了一聲，隨手又封了顧小芸的啞穴。
    顧小芸惦記著淩若穀的安危，一路尋思該怎樣脫身，怎樣向淩若穀示警，怎知入得大殿，剛剛見到他的身影，便落入黑洞洞的地窖中。心中大驚，一時麵上失了顏色：“這個殺千刀得臭和尚，要是……要是摔倒咱這張臉……”
    正在擔驚受怕，忽覺身上觸到一軟綿綿的物事。睜眼看時，黑暗中模模糊糊竟看到一張男人的臉。這下顧小芸更是惶急，無奈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也不知那人是死是活，閉了眼不敢再看。
    過了半晌，忽聽耳畔響起一個柔和的聲音：“多謝姑娘解穴之恩。”
    話音剛落，那人已經將她的穴道解開。顧小芸先前害怕躺在死人懷裏，這下知道對方竟是個活人，比見了鬼還要害怕，心頭一緊，雙手護在身前，顫聲道：“你……你幹什麼，千萬別過來，我身上可……背了寶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