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窮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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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速速帶采茗與由兒離開,咱們中計……”彭一虎鮮血狂噴,身子倒飛了出去。
“哈哈……”囚車內的男子大笑起來:“舞將軍真是算無遺策,這些逆賊果然要來劫囚車。孰知真正的永曆早已給秘密押解到了大理。”
“大哥……”淩若穀等三人齊聲驚呼。
采茗雙臂接住了彭一虎,緊緊抱在懷裏:“大哥……”
“采茗,大哥對不住你。”彭一虎強笑道。
“不,無論怎樣的結局,采茗從來不曾後悔過,都是采茗心甘情願的,大哥無需自責。”采茗忍住眼淚安慰著。
“傻丫頭……”彭一虎伸手將采茗額前幾絲淩亂的頭發捋了上去,徑自昏了過去。
一個軍士悄悄掩近,一槍刺在了采茗左肩上。采茗受力,向前就要仆倒,生怕壓了重傷下的彭一虎,硬生生挺住了身子,挨了這一槍,頓時肩頭被染成了紅色。
明思由大怒,幾步搶上,一劍從那人身上穿心而過。
“你們快快護著大哥往外衝,我來斷後。”淩若穀大喝道。三人邊打邊退,押解囚車的這些清軍盡是些死士,竟前仆後繼,死死將三人纏住。
囚車中那人已經衝天而起,俯身與淩若穀對了一掌。淩若穀雖然身在低處,卻是毫無懼色,一掌拍出之後,自己也是蹭蹭倒退了三步方才穩住身形,再看那人已經如斷了線的風箏,搖搖曳曳栽倒在地。
他偷襲彭一虎得手,此時有些托大,哪曾料到淩若穀幾番奇遇,內力修為早已達到一流高手的境界,這一個不小心,竟誤了自己性命。
淩若穀身子前後翻飛,下的全是重手,好不容易掩護著三人撤到了峰底。這時峰下早已給清軍圍個水泄不通,三人即便是想要空手上峰,也是千難萬難,何況還有重傷昏迷的的彭一虎。
淩若穀看著峰下已經被清軍布下了數重包圍,要想帶著彭一虎突上崖去,簡直比登天還難,急忙叫道:“由兒,采茗待會我向裏麵衝,你們二人攜了大哥先上去,不要管我。”
明思由搖頭道:“哥,今日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大家一起死。由兒雖然怕死,但有你跟彭大哥,還有采茗姐姐在,由兒也不再怕了。”說著望向采茗。采茗橫抱著彭一虎的身子,用力點頭算是回答。
淩若穀見說不動兩人,也不再多費口舌,仗劍便衝入了人群中。二女緊緊跟上,采茗抱了個人,左肩又受了槍傷,功力早已打了折扣,明思由一人斷後甚感吃力,淩若穀不得不隨時回身照顧倆人。
前麵剛剛衝開的一個缺口,隨即被後麵湧上的軍士補上,根本是寸步難行。
“爾等不要再做無謂抵抗,不如放下手中兵刃,投在我吳三桂帳下效力,吳某人憐惜諸位這等好身手,絕對網開一麵,既往不咎。”吳三桂已經養好了前些日子的傷,神氣活現的立在馬上勸降。
“我呸,你這引狼入室的奸賊,天下漢人恨不得剝了你的皮,食了你的肉,早晚你都不得好死,我看你倒是不如倒戈反了清廷,免得日後遺臭萬年。”淩若穀一番話是義正詞嚴。
吳三桂一時氣的說不出話來,正要發號施令,忽見一團白影衝麵門襲到,來勢急如閃電,不知是什麼暗器,大驚之下,急忙揮手去擋,哪知那白影竟然在空中一個急轉,已從他臂上躍過,繼續向他攻到。
“哎喲……”吳三桂捂住麵門大叫了起來,幾縷血絲從指尖滲出。
再看那白影已經飛回了淩若穀懷內,原來竟是小玉。
“給我殺,統統殺了……”吳三桂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再行勸降。
正在這危急時刻,崖上傳來一聲長嘶,如雲間翻滾的巨雷,震得人人耳朵發麻。
崖下的清軍還沒鬧明白是怎麼回事,一匹高頭大馬已經淩空飛下,幾個士兵來不及躲避,已經被踩成了肉泥。
淩若穀大喜,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想不到此刻忽雷駁竟來救難。
“速速上馬!”淩若穀不容分說,將明思由,采茗二人拋上了馬背。
忽雷駁又是一聲長嘶,奮起神威,徑直躍上七八丈高的崖上。
眾軍士見了這等情景,瞬時一個個呆若木雞,莫不以為是天馬下凡,全然忘了動手。
“哥……”明思由早已淚流滿麵,從忽雷駁身上躍下,對著崖下高呼。
淩若穀長劍舞得風雨不透,隻見一團劍影衝入陣中,慘呼連連,早已殺開一條血路,飛身上了崖頂。
明思由張臂抱住淩若穀,哽咽道:“哥,你以後不許這樣拋下由兒,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由兒也絕不會留在……”
淩若穀心頭一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好由兒,哥知道了,咱們先給大哥療傷吧。”
淩若穀催動內力不斷往彭一虎身上灌入。彭一虎頭上漸漸冒出了騰騰熱氣,麵上終於有了血色,忽然嘔出一大口鮮血來,總算醒轉。他張開眼來,看見三人正圍著自己,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斷續道:“是我……我……連累了……大……夥。”
“大哥休要客氣,我再助你行功,將體內的淤血全吐出來便無大礙了。”淩若穀說著又將雙掌貼在彭一虎的後背。
彭一虎依言調息運功,漸覺身上有了力氣,沉聲道:“二弟,大哥已經好了大半,你不要再耗費內力。”
淩若穀待要答話,忽覺一陣眩暈,竟一頭栽倒在地。
兩女急忙扶起。彭一虎把了把脈:“不打緊,二弟一心救我,在加上先前的一番力戰,內力一時損耗過度,稍息片刻即可。”
峰下的清軍,此刻竟架起了攻城的雲梯。
吳三桂自從戎以來,何曾受到過這般折辱,令旗一揮:“所有軍士聽令,今日務必拿下此峰,以雪我心頭之恨。若有後退半步者,斬!”
軍士見主帥下了死命令,向前尚有活命的機會,向後卻無異於自投鬼門關,於是紛紛登上雲梯,四麵衝了上來。
淩若穀已被陣陣的喊殺聲驚醒,一個骨碌爬起身來,滿眼都是清軍:“大哥,這裏既然守不住,不如咱們先撤到上麵再說。”
清軍步步為營,不斷向上攻擊。峰上的鄉民們,隻要是男的也都拿了武器。婦孺被淩若穀帶上了峰頂的絕壁之上,以防清軍挾持她們來要挾大家。
峰上地勢險峻,易守難攻,隨便扔個碎石下來,挨了也要頭破血流,清軍進攻不利,一天下來也不過攻上一二十丈。三日過後,吳三桂將自己的行轅也挪到了峰上,不計士兵傷亡,親自督戰。
淩若穀一行人已經退入了梅林中,離峰頂不過幾十丈的距離。彭一虎每日還要抽空自行運功療傷,幾日下來內傷已無大礙。
這日酉時,斜陽西下,霞光漫天,峰間亂雲飛渡。峰頂便是絕境,除非你能像鳥兒一樣生出一雙翅膀,否則峰上的彭一虎人似乎再無逃出生天的理由。
“舞將軍到!”下方的清軍忽然陣腳移動,舞碧空披掛整齊,到了吳三桂的行轅。
兩人相識多年,寒暄幾句,舞碧空抬頭望望身邊的侍衛,吳三桂知道他有話要說,揮揮手,行轅內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舞碧空與吳三桂耳語幾句。
“將軍果然是爽快人,隻是擒拿永曆這等千古奇功,舞將軍讓與在下一人獨占,實在有些愧不敢當。再說那個玉匣,果真有那麼靈驗?做哥哥的可不是太敢相信。”吳三桂一時笑容可掬。
“既然平西王答應峰上的人交予小弟處置,那生擒朱由榔的豐功偉績自然是平西王一人的功勞。”舞碧空微微笑道,目光有些深不可測。
吳三桂竟然看不穿他的眼神,麵前的這個年青人是廉親王的義子,正白旗的旗主,雖然軍功遠在自己之下,但他不能不給他麵子,何況他還給自己送來如此厚禮,本來擒下的朱由榔是舞碧空一手策劃,現在他竟將全部功勞讓與自己一人,這筆賬怎麼算都不是吃虧的買賣。
“好,我這就下令,將這一幹人等統統逼上峰頂。剩下的交給將軍處置。”
“小弟謝過平西王。”
兩人對視一笑,出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