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初見含羞 君映梅幽 第五章 耳邊愁聽雨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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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的一角,絲毫不遜色於後花園,鳥語花香,百花齊放,比起後花園,多了一份野氣。
這裏的美,均為自然的傑作,無人工的修剪種植,花海的盡頭,是一座樸素的房子,清風刮過,帶起片片花瓣飛進敞開的窗子裏。
葉傾弦從抽屜裏取出那紙泛黃的書信,上頭隻有短短幾句話——
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我將她安頓在了苑林,我和她初次相遇的地方。
葉傾弦歎了口氣,目光深遠,將信紙撕成了碎,從窗旁撒了下去。
望著隨風四散的紙屑,葉傾弦輕語道:“娘,弦兒就要去看您了……”
說罷,她套了件披風,出了樓閣。
……
宵封客棧,坐落於通向栗城城門的必經之處,因此是旅者和商人們喜愛的歇腳之地。
這個地方對葉傾弦來說,也並不陌生,她曾和啟宇來過幾回,若是要細說,那他們二人就是在這定的情了……
葉傾弦踏進客棧,走到正在算賬的掌櫃的跟前,遞出一塊上麵刻著“洛”字的玉佩。
掌櫃見罷,眼中閃過一道光,忙放下手中的毛筆,恭敬地問道:“您需要些什麼?”
“借一匹馬,晚上就能牽回給你。”
“好,姑娘請稍等。”掌櫃招來一個夥計,在他身旁呢喃幾句,那個夥計便朝後院走去。
走到葉傾弦身旁時,那夥計咧牙笑問:“姑娘這是要去哪呀?”
“苑林。”
說罷,掌櫃和夥計皆是一驚,掌櫃趕緊跑來說道:“姑娘最近還是別去那了。”
“為什麼?”葉傾弦不解地問道。
夥計指著城外進來的人說道:“昨夜大雨使得郊外的路泥濘不堪,看看這些剛進城的人,個個都跟在泥塘裏摔了一跤似的。幾年前皇上才下旨修路,按理說城外那條道應該沒有泥濘才是,可知道他們為啥滿身泥麼?因為他們走得郊外小路,沒走官道!”
掌櫃接下他的話說:“最近官道那裏鬧山莊,已經陸續有好些人被打劫了。”
葉傾弦一麵感歎於如今世道竟會有山賊出沒,尤其還是在京城旁,一麵說道:“可,既是官道,朝廷應該不會做事不管的…”
正巧坐在一旁的商人聽見了,大手一揮,歎道:“哎,別提了,老皇帝身子不好,指不準哪裏就去見佛祖了,早就不理朝政。而皇帝坐下那幾個皇子,不然是年輕小娃,還在皇宮裏不懂世事。不然是明爭暗鬥,期盼日後能坐上那個位置,哪裏有功夫管官道的山賊啊!等局勢定了,他們要管的時候,那山賊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跟毛都沒剩下了!”
說完,他又不禁放聲抱怨:“哎,老皇帝直接退位得了,讓那位大人當上皇帝,山賊定然就不敢放肆了!”
“喂,別說了,帝王家的事豈是你能說的,你想掉腦袋嗎?!”同桌的人趕忙阻止他。
“我這可都是實話,其實大家也都是這樣想的吧。”他此話一出,一旁休息的人都安靜下來,埋頭不語。
葉傾弦也沉下聲來,她雖對當前局勢不敢興趣,心裏卻也是明白,二王爺眾望所歸,最得民心,不少人都希望他能當皇帝。
“公子,你聽見了嗎?”洛楓趴在桌上,用筷子敲打著碗邊,笑道。
離宗律淡淡地飲了口茶,不動聲色。
而是一旁的洛徹冷冷開口:“若真像他們說得這麼容易,公子何必如此辛苦。”
“唔。”洛楓嘟起嘴巴,偏過頭去不理洛徹,轉向洛楪撒嬌:“小楪,你看徹欺負我。”
“得了,吃你的吧。”洛楪在洛楓額上輕彈一下,寵溺地說道。
“哦。”洛楓立起筷子,朝嘴裏送去一口米飯。抬起頭,便見離宗律望著一個女子入了神。
他當即壞笑道:“噢噢,公子在看剛才和掌櫃說話的那個女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洛楪剛夾起一塊肉,聽他這麼一說,一時沒夾穩,落了下去。
離宗律沒有理會他的話,依舊是凝望著葉傾弦離去的背影。
直到葉傾弦出了店門,洛楪和洛楓的視線緊盯自己,離宗律才回過頭,語氣很是凝重——“她是丞相的千金。”
“誒——”洛楓拉長了聲音,洛楪則咬了咬嘴唇,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唯有洛徹,能夠明白離宗律此刻的心境。
……
得知近期到不了苑林,葉傾弦便向掌櫃道了謝,起身回相府了。
路上,一陣雷鳴過後,風忽的肆虐起來,連帶著綿綿細雨襲來。
葉傾弦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可看見橋上走著的共撐一傘的男女時,猛地頓住了。
並行的男子一手撐傘,一手摟過女子的肩,似是不想讓她淋一丁點的雨。
那男子不是容啟宇又是誰,看來,他和蒔伊,關係真好……
葉傾弦捂上胸口,那裏……竟是如此的疼痛,像是要窒息一樣,原來失去一個人,連同失去了自己的心,是如此的痛苦。
又是一陣雷鳴,傾盆雨下。
葉傾弦沒有動,任憑冰冷的雨水將自己淋濕。
她閉上眼眸,從潑墨般的睫毛下劃過一道晶瑩的弧線,或許是雨,或許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