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兩天，殿試如期舉行。由於兩個人的名次的差距，江悅之遠遠排在宋嶽青後麵。江悅之看著那個因為緊張不斷搓著腰間佩玉的人，真怕他一緊張，當堂從“子曰”開始誦讀，那可是算是咆哮公堂了。
    當朝天子登基五年，年紀正輕，朝無奸妄作祟，後無太後掌權，皇後未立，現有二子一女，比起先帝和先帝前一任差點無後的狀況來看，這一位已經算是子息旺盛，另外這位皇帝比起本朝的其他皇帝，雖然遠不如他們聖明，能治國平天下，但他聽得進去他人意見，能辨是非黑白，做個守成的皇帝還是綽綽有餘。
    皇室的人，長得都不會太差，惠帝也是。當皇帝從威嚴整齊的儀仗裏走出來，徹底展現在眾雪子麵前時，有一半的學子呼吸困難，天子威嚴是一方麵，另一方便，他人也是極其俊朗，惹人矚目。
    殿試的題目很簡單，以花為題，題材不限，要求在一個時辰內交卷。三甲是當今皇上當朝點的，自然沒他們的份，隻是得到消息說，三日後皇上會再次宴請各位進榜的士子。也是在這時候會公布他們的去處。
    既然已經進了榜，剩下的事情自然聽天由命。
    端著裝成嚴肅的的樣子出了皇宮，宋嶽青立即湊到江悅之跟前：“悅之，你選的什麼花？”
    “桃花。”
    “悅之——。”宋嶽青驚歎一聲，突然停下，緊緊握住江悅之的手：“我是作畫，也是桃花，還在旁邊題了一首詩。”聲音裏滿滿的全是驚喜。
    同行的人甚多，都被這突然的聲音吸引過來，聽說這兩位以桃花為題，不少人露出鄙夷的眼神。前人以梅蘭竹菊為四君子，拋去不開花的竹，以梅、蘭、菊為題的眾多；次之寫牡丹的高貴，水仙的清高，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再次之，寫家鄉隨處可見的狗尾巴花、喇叭花的頑強也算勉強。這兩位書畫桃花的仁兄算是怎麼回事，就算是彰顯自個兒風流多情，也不必彰顯到事關前途的殿試上去。
    此時二愣子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樣太引人注目，才放開江悅之的手，又問道：“悅之寫的什麼，能否說來聽聽？”
    “你知道我最不耐詩詞這些東西，寫完就忘了，哪裏記得。”江悅之笑著，聲音漸低，還透著股子失落。“你呢，題的詞可還記得？”
    “當然！”說完，莫名的看了江悅之一眼，突然就紅了臉：“我……，其實也不太記得。”
    “唉……”江悅之長歎一口氣，心中默念：一語不慎便是劫啊，臉上常年帶著的兩分病氣再加上三分憂慮，樣子頗為淒慘。
    這天晚上，江悅之果然病了，宋嶽青在他這裏吃過晚飯，看他氣色實在差，一摸他的額頭，居然燙得嚇人。
    宋嶽青大驚聲色，大喊兩聲閏哥兒，不見人答應又急急的喊江悅之：“悅之，悅之別怕，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
    江悅之難受的厲害，全身關節像棉花一樣軟軟的，一點力氣都用不上，除此之外，整個人像是被丟進一個大蒸籠裏，悶熱難耐。
    他伸手鬆一鬆公服的領口，深深吸兩口氣：“急什麼，一時半會死……，死不了。”
    宋嶽青一把捂住他的嘴：“呸呸，胡說什麼！”他蹲到江悅之跟前背靠他：“上來，一會就到了，馬上就好……”
    “嗬，二愣子……”我不過發個燒，至於急成這樣。
    “什麼？”
    “我，我說啊……”由於虛弱，江悅之的聲音還是很低，宋嶽青為了聽清楚一點不由靠得更近：“扶我到床上去……，小毛病，睡一晚上就好。”
    宋嶽青斷然拒絕：“那怎麼行！”
    “那……，閏哥兒……那裏有治我病的，靈丹妙藥，把我扶到床上，你去找他。”
    “好，好，我這就去。”宋嶽青滿口答應，立刻就把他扶到床上，體貼的蓋好被子然後匆匆的去找閏哥兒。
    等人走了，江悅之無聲苦笑：這個二愣子，幹嘛這麼相信他。
    閏哥兒不過一小小書童，哪裏有什麼靈丹妙藥，被宋嶽青從隔壁不由分說的拖回來要什麼靈丹妙藥，他翻個白眼掏出自家公子常用的藥丸伺候他服下。
    江悅之病了二十多年，閏哥兒早輕車熟路，打水擦身，冷敷熱敷，宋嶽青就一直在旁邊打下手，毫無怨言的被一個小廝驅使，熬到半夜閏哥兒實在困得不行，宋嶽青打發他去休息，自己繼續看著。
    本來想拿一本書過來看著打發時間，生怕燭光晃了江悅之的眼，於是他整晚上衣不解帶湊著昏暗的月光看了江悅之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