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曾經噩夢終為土灰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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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陰陰沉沉,四周門窗緊閉密不透風。葉冥輕皺眉頭,隨著推開的殿門走了進去。待他走入,殿門卻被守衛關上了。頓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腐朽燥悶。透過偶爾射入的幾絲陽光,葉冥看清了殿前坐著的一個暗黃色的身影。
    “易王……朕的兒子,果真沒讓朕失望。”蒼老的聲音陰陰森森地傳來,像一把鈍刀在岩石上磨來磨去,卻是葉冥久違的聲音。不是溫暖,而是貪戀。
    究竟有多久,沒有聽到他這麼叫自己了。
    葉冥走到殿前,對著那個人傾身跪地。一向聲音冰冷的他此時竟有些顫抖:“父皇……兒臣,回來了。”
    “回來了好啊,快,讓朕看看那殷國的玉璽!”老皇上急迫支起身子,顫巍巍地想站起來。“那個……和我鬥了一輩子的人,讓我看看他的玉璽!”
    葉冥站起身,將懷中玉璽恭敬呈上。此時他猛然發現,大殿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連個伺候的公公都沒有。
    老皇帝沒有看到葉冥臉上的表情,混沌的眼睛盯著手中的玉璽不禁激動地流淚。枯藤般的雙手撫著玉璽,兀自顫巍巍地站起來,轉身走進了後殿。
    葉冥表情變得十分凝重。即使立了功,也不曾聽他誇讚過自己。
    撫了撫衣袖,走出大殿,殿外強烈的陽光刺得眼睛生疼,忽的有些眩暈。耳旁呼嘯著湧出曾經縈繞在記憶中的片段。
    “不許頂撞你父皇!”
    “不許動你父皇的東西!”
    “這幾天去哪兒了?混賬東西!又在學下三濫的功夫!!你若是再學,本宮就折斷你的腿!”
    “你這個包袱!你在笑本宮對不對!!你笑本宮被打入冷宮對不對!!本宮既然不能對別人怎樣,但你是本宮生的,你的命是本宮給的!!本宮就是殺了你也不為過!”
    “你父皇,他是本宮的一切。你若是能討得他歡心,本宮就能出去。”
    “記住,無論皇上讓你做什麼,你都不許說半個不字!!”
    “……”
    眼眶有些濕,葉冥苦笑了一聲,想起另外一個聲音。
    “殿下,可是餓了?奴婢這裏還有些點心,是後宮的娘娘們賞的。奴婢一直都給殿下留著呢。”
    “殿下乖,奴婢在這裏陪著殿下。”
    “殿下!!您的手……奴婢這就去禦醫那出討藥!!”
    “殿下,踩著奴婢的背,就能翻出去。您就可以繼續學功夫,快!”
    “殿下說笑了……奴婢這條賤命怎麼可能配有殿下這麼乖巧聰穎的孩子。”
    “不……不要再說了,奴婢命賤,萬萬配不上您一句娘。”
    “殿下……此次前去,不知何時能見,前途茫茫,生死莫測……殿下,小心。”
    那個女人……現在還可在冷宮陪著母妃?葉冥想去看,但是卻不能。
    天藍色身形在陽光下越走越遠,墨黑的身影打在朱紅的宮牆上顯得萬分落寞。
    話說靈仙道長本也想跟著葉冥進殿,探頭探腦地往裏一看,眼睛轉了轉又將腳退了回去,在宮裏轉了個圈子後徑直往東宮走去。
    一座假山後,正有一個瘦小的身子蹲在一角,手中握著毛筆,沾著小山旁小池子裏的水在地上比劃,嘴裏發出聲音念念有詞。“春雨,美人,江山……”
    靈仙看見是太子殿下,笑了笑正要打招呼,卻聽見一聲屋中傳來一聲怒吼:“閉嘴!”
    小太子被嚇得渾身一顫,“啊”地一聲叫了出來!毛筆“啪嗒”掉在了地上。靈仙趕緊藏了起來。
    應聲而出的,是一個身著玄色華服的男子,二十來歲,麵容俊朗無雙,一雙劍眉緊鎖著,手執一把骨扇快速走到太子麵前,不輕不重地在他背上一敲,責備道:“江山二字,豈能隨意說出口。紫離,你已不小了,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名喚紫離的太子扁了扁嘴,反駁道:“我才十三歲,我懂什麼啊。哥你這麼說我!”
    此人是當朝皇上的長子,名為酴漓。隻見他長歎一聲,蹲下身子將人抱入懷裏,道:“我的小太子啊,你當真是不懂事。這樣會惹來殺身之禍的。若是傳入父皇耳中……”
    “傳就傳,本太子才不怕!哼!”紫離不聽他說完,掙開他的懷抱氣呼呼地跑開了。
    靈仙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笑出聲來,大皇子一個眼神瞟過來,他立刻恭恭敬敬地走了出來,拱手道:“咳咳……殿下,咱們可是有好長時間不見了。殿下可還好?”
    酴漓負手而立,眼神淡淡地:“葉冥可回來了?”
    靈仙道長碰了一鼻子灰,有點沮喪道:“回來了,還帶回了殷國的玉璽。”
    酴漓半眯著鳳眸,身上散發出的逼人氣場令靈仙背後冒出陣陣冷汗。“讓你拖著他,卻不想你反倒幫著他。”
    靈仙道長扁了扁嘴,笑道:“即便是幫,也是出於憐香惜玉的心思啊。”
    酴漓本對葉冥無甚好感,聽了靈仙道長的話,愈發覺得葉冥這家夥和他那妖精母妃簡直太像了!他雙眼冰冷的看著靈仙,冷哼一聲道:“我不管你對他的心思,但你不要壞了我的大業。可記住了?”
    靈仙立馬點頭如搗蒜:“是是是,貧道自是明白的!”
    天漸漸黑沉下來,窗外枯藤上站著一隻孤零零的烏鴉,葉冥獨自坐在屋內,借著燭火一點點擦拭自己的長劍,長直的寶劍映著燭火隱隱閃出溫和的光暈來。
    眯眼看了好一會兒,葉冥幽幽歎了口氣,將寒夜收回鞘內。仿佛是在自嘲,他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一介江湖殺手,卻是這般尷尬的身份。”
    小時,他常常翻牆出宮,憑借一身功夫處處躲過禁衛兵的眼睛。一出宮,便是兩三個月,靠做殺手賺來的錢,可以供冷宮中的母妃吃上幾頓飽飯。但……母妃從未正眼瞧過他,即便在冷宮,她也和當初那個光彩照人的妃子一樣。女人……要的隻是表麵風光,嘴裏的苦卻咬碎了往自己肚子裏咽。
    葉冥恨過她,但也心疼過她,最終對這個瘋子般的女人變得麻木而沒有絲毫的感覺。
    轉身,指風已將燭火熄滅。葉冥走到床邊,褪了衣物正要躺下,卻聽見有什麼東西從衣物裏掉了出來。借著窗外射入的月光仔細看去,那是一件白的透亮的玉佩,一個鬥大的“閱”字直直撞進眼眸中。
    “原來是我曾仿的玉佩。”葉冥麵上無半點表情,將它放在床頭便躺在床上,不久便淺淺睡去,獨留被放在床頭的玉飾在冷清清的月光下寂寞地閃爍著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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