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個問題這幾天他也一直在問自己。他思考過無數種原因，也肯定或是否定過無數種原因，隻是，他什麼地方做錯了呢？也許他似乎錯得太多，以致於連自己究竟是什麼地方錯了都不能分辨得清了。隻是，也許從他隱瞞身份進這梁府開始，一切就注定走上永遠也不可能正確的道路。
    林默搖頭，“還有，關於昨天那件事，其實不過是玩笑話。。。”
    梁北繁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他麵上露出了一絲自嘲，“不，你說得對，也許我就是個禽獸。玩弄女人的感情，朝三暮四，難道不是麼？”
    “不是這樣的！”話一開口，他隨即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激動，於是頓了頓，稍稍斂了斂神，看著那人的眼，認真地開口道：“不是這樣的，你並不是這樣一個人。”
    梁北繁先是一愣，然後垂下了眼眸。黑發遮住了他的表情，林默覺得自己現在居然無法看透眼前這人。以前，他雖然覺得自己無法認同梁北繁的所作所為，卻大抵明白他為什麼要那樣做。然而今天，他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明白不了這人。他的喜怒哀樂，仿佛就像是這善變的天氣，你看得到，卻不明白他為何變得這般突然。
    空氣中蔓延的沉默，讓他覺得有些窒息。
    半響，梁北繁終於開口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林默見狀微微歎了一口氣，既然梁北繁這樣說，他也不好再多呆在這，更何況，他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力。而這一切，似乎已成定局。想到這，他不由得苦笑，恐怕這之後，他和梁北繁的關係要比以前更僵吧。。。隻是，有些事情他一旦做了，就容不得去後悔。而李德這個身份，注定不肯能又可以交心的人。
    而梁北繁。。。則是這不可能的人中，最不可能的人之一。
    一整個下午，林默將自己關在了房中。然而，縱使再無不願，有些事情該做仍然得做。
    這天接近晚飯的時間，他收到了一封遞給他的信件，沒有發信地址。
    他將信封打開，隻是略略掃了一眼，就明白了這是低下那些人給他的。
    其內容有兩方麵。
    一方麵是關於周國光的，而另一方麵。。。
    林默骨節分明的食指在那行小字上一一挪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暗語的意思是。。。何方給跟丟了。
    這一點，實在頗為出乎他的意料。
    派出去的那個人他相當信任，按理說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然而這暗語他確認了一遍又一遍，意思卻終究沒有出錯。
    上麵寫著何方豎著海岸向下，大約行了兩三個小時，然後在一個名叫做興仁縣的地方突然失去了蹤影。
    突然失去蹤影？
    手指在桌麵輕叩，卻驅散不了他心底的煩躁，於是他幹脆扔下了那張信紙，起身去打了把水洗臉，冰涼而溫潤的感覺讓他瞬間覺得清晰了不少。
    再坐回桌前時，他已經稍稍理清了思路。
    何方當時說回家見兄長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定然是個幌子，而現在，這個想法算是確立了。在興仁縣甩掉跟蹤的人，就說明他一定是在那裏秘密會見什麼人。不然，他大可不必做這麼引人懷疑的事情。雖然他派人去跟蹤並不算是什麼正當手段，但若是何方隻是去見他兄長，那麼選擇讓他的人繼續跟蹤會是一個更明智的選擇。
    至於何方會見的人。。。
    林默在紙上首先落筆寫下了梁元繼的名字，但看著那張白紙上黑白分明的三個字，他在這個名字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不可能是梁元繼，也應該不是他手下的人。而且，梁元繼現在在這宅子裏，沒有理由會大費周章幹出這樣引人懷疑的事。
    說是這樣說來，那麼何方會見的人，很有可能是指派他來監視梁府的人。。。
    不是梁元繼。。。
    難道他之前的想法都錯了麼？
    不，也不一定，至少現在還不能確定。
    這麼說來，這幕後恐怕還藏著其他人。
    那他的動向呢？是監視梁府，還是在監視他？林默皺了皺眉頭。若說是監視梁府，他大可不必摻合，反正這梁府中買下的暗探也不見得會少，多一個少一個對他來說根本就沒什麼區別，而且若真是這樣，他也不需要多花心思去防著這人了。
    但若不是呢？
    林默眉頭微皺。光是發現有這麼一個人就已經耗費了這麼長的時間，可見這幕後黑手勢力的強大，而且，他派出去的人給跟丟了，可見何方這個人也不簡單。若說要從他著手的，定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之前用來根據判斷何方的目標並不是他的依據，就是何方出現在這府裏的時間，而現在，這個判定顯然已經被打破了，所以他不得不重新考錄這個問題。
    若是何方在監視他，他究竟是從哪得到消息，知道他一定會進入梁府呢？
    是湊巧還是。。。。。。
    不，不是湊巧。很有可能那個散播殺自己養父凶手就在梁府消息的人，根本就是預謀安排的！而目的很有可能是為了誤導他，而且那份消息來得太神秘，他根本就無從下手，更別說要從中找到知情人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即使知道消息有可能有問題的情況下，他還是選擇了梁府這個切入點。他相信，若是有關，多多少少總該露出些蛛絲馬跡。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找到了錢落塵。
    錢落塵…想到這個名字，林默不由地頓了頓，筆尖不小心在白紙上帶出了一道弧線，瞬間毀掉了整張紙。他有些煩躁地又換了一張新的，將原來那張扔進了廢紙簍中。
    錢落塵這個人不簡單啊，若是他接近他並不單純的隻是因為養父，甚至是在利用養父這層關係。。。想到這裏，林默不禁捏緊了手中的筆。。。那麼他一定要十倍被償還！
    咚咚咚，門口傳來叩門聲。
    “李德哥哥，你在麼？”是小秋的聲音。
    林默猛然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手中的毛筆居然被自己給捏斷了，而筆尖上的墨水也濺了一滿手，連桌麵的稍稍有些墨跡，簡直就像是潑出來的模樣，淋漓、激蕩、憤慨，也許還帶著些許釋然，正如他現在的心情。
    “等等，馬上來。”林默將信紙匆匆折了，塞進了抽屜中，然後洗了洗手。
    收拾好心情，他打開門，看著站在門口的梁淑秋露出了一個笑容，“怎麼了，找哥哥有事嗎？”
    梁淑秋笑嘻嘻地抬起頭看他，道：“父親已經同意了。”這孩子，似乎現在活潑了不少。隻是這份活潑，似乎隻是針對包括他在內的極少數人而言，而在其他人麵前，仍舊以一副怯弱的模樣。
    “是麼？那太好了。”林默側身讓出一條道，讓梁淑秋進了房中。
    他看了那在房中東張西望的小秋，不由得笑著開口道：“正好，哥哥今天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梁淑秋一下來了興致。
    “你猜。”林默勾了勾嘴角。
    梁淑秋彎了彎眼，“是不是出去郊遊的事情？”
    真是冰雪聰明，林默不由的感歎道。
    “三哥同意了？”梁淑秋不知想到了什麼，小臉皺在了一起。這不該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所該有的擔憂表情，然而這樣的表情恰恰就是她大多數時候的感情寫照，她的童年並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五彩斑斕。
    梁淑秋沒有多想，她仍是擔憂地道：“三個最近心情似乎都不太好，父親上次實在罵得太狠了。”
    孩子的想法，總以為父子之間還是如何如何的和睦，就連梁淑秋也不例外。
    看著梁淑秋有些擔憂的神色，林默想要說些安慰的話語，然而話到嘴邊，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梁北繁這個人。。。不知怎地，他又想起了那時的眼神。那晚的一瞥，一次次地在他頭腦中回現，那眼神裏摻雜著太多的東西，多到他無法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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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完畢，今天更了六千多，鼓掌~=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