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一睜眼，卻正好見著梁北繁斜靠在車門上，狀似不耐煩的模樣，斜著眼看著他。
    “讓你守車，你就是這麼守的？”梁北繁說著挑了挑眉。
    林默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他揉了揉眼，開口道：“這守車這活兒，並不包括在我的工作範圍內。”
    梁北繁拉開車門，躍了上來，坐在了副駕駛位上，“你的工作同樣也不包括在車上睡覺。”
    林默讚同似地點頭，“這確實不包括，但這是人身自由。”
    “你還懂得人身自由？”梁北繁笑了，目光帶著隱隱的探究。
    林默心下一驚，隨即無所謂地道：“偶然聽洋人的傳道士說過。”
    梁北繁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要說露餡，其實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然而這人既然沒有追究，那說明他應該對此是並不在意的吧？至少他是這樣覺得的。
    這究竟自信還是抑、或是這人根本就不想理會他的事情，林默無從分辨。
    雖然如此，但林默想了想，還是換了個安全點的話題，“今天襲擊的那夥人應該不會出現了吧？”
    梁北繁點頭，“短時間內不會，除非他們被逼的狗急跳牆。”
    “為何？”林默心底驚訝，麵上卻不動聲色，難道這勢力還有第三方不成？
    梁北繁笑得高深莫測。
    林默想問梁北繁，他到底卷進了什麼事件中，竟會招來這樣的禍患。但他大抵不該問。梁北繁不說，他便不問。一向如此。更何況，他心裏已經有了個底。隻是，這樣的答案他覺得還是不要道穿得好。
    一連好幾天，梁北繁都叫了他一同。
    他去幹什麼？去當電燈泡？可是就算是當這個瓦數似乎也不夠呢。
    然而，他卻終究磨不過這人的軟磨硬泡，還是一同去了。
    接下來這幾天似乎都過得風平浪靜。也許，那讓狗被逼的跳牆的人還並沒有開始動作。
    這天夜裏，林默像往常一樣坐在駕駛為上睡覺，聽得一聲敲玻璃的聲響，微微一抬眼，突然見得一個眼熟的身影從車旁經過。
    閔澤？
    閔澤似乎也看到了他，但他隻是向他擺了擺手，並不湊近。
    從小到大的默契使林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跳下車去，率先走進了旁邊的小巷子。
    沒過多久，閔澤走了進來。
    “小默。”
    兩人大力地擁抱了一下，互拍了拍對方的背。
    林默笑著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閔澤低下頭去，發絲遮住了他的表情，“這幾日晚上我都會來這裏。”
    林默雖然訝異，但他很快明白過來。對於他的發小，他當然了解，若不是因為他，他不會來這種地方來得般頻繁。
    “那個人是誰？”閔澤突然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他。
    “梁北繁。”林默道。
    閔澤皺眉，“那個梁總長家三少爺？”
    “他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麼壞。”林默想了想，開口道，“外麵的傳聞都並不一定真實。”
    閔澤冷了神色，“那也好不到哪去。”
    林默微歎了一口氣，“他待我不薄。”
    “別和他走得太近。”閔澤定定地看著他的眼，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神中得到答複，然而他失敗了，林默並沒有認同他的意見，雖然他早就知道會如此。
    “他現在是我上司。”林默有些無奈地開口。
    閔澤見說不動，卻也仍是不肯讓步，“難道梁府就隻有這麼一個空缺？”
    林默知道閔澤是在擔心他，但是隻有有些事情並不止是關乎安危，並不是他說什麼就能決策的。他伸出手去安慰拍了拍閔澤的肩，柔聲道：“放心，我沒事。”
    閔澤側過頭去，半響，他開口：“那天我出門辦事的時候，正好看到那些人放槍了。”
    林默皺了皺眉頭，難怪。。。。。。
    “回來吧，要查凶手可以有很多方式，慢慢來也不是不可，何必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閔澤看著他的眼眸，聲音染上了一絲懇求的意味。
    林默搖了搖頭，“小澤，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頓了頓，“那不過是個意外。”他也隻能想出這麼句安慰的話了。
    “你總是這樣！”閔澤突然朝他吼道，“越是生死攸關，你好像越能放得開。”他一拳捶在了林默身邊的牆上，直直地看著他，“可是你考慮過我嗎，考慮過在天上的伯父伯母麼？萬一你出什麼事，我要怎麼向他們交代？！”
    林默被吼得有些發愣。
    閔澤從來不會這樣吼人，就算說狠話也至多隻是開開玩笑，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閔澤如此失態。
    林默垂下眼眸，沉默了半響。“對不起。”他唯一能說的，隻有這句話。
    什麼事他都可以對閔澤妥協，唯獨這件事不行。那是他的養父的事情，他是他世上最親的人，是那個重新給了他生命的人，他無法放著這件事不聞不問，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樣。
    所以，他隻能說聲對不起。
    閔澤開始狂笑，笑得眼角泛起了淚水，最後竟帶上了哭腔，“你總來都是這樣，從來都是。。。”他哭著用力擁抱住了他，好似要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這力道中。
    林默知道，這都是他不對，但他真的一句話都安慰不出來，無力得隻能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背，想讓他好過一點。
    他不冷心，他當然知道閔澤的心情，就如同那個時候閔澤獨自領著一小隊人突襲地方後部的時候他的心情。但他一直以為閔澤能夠明白，自己隻是想明白真相而已，而為這個真相，他懷著和他當初一樣的心情。
    但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閔澤將他看得太重，而自己做錯的，唯一就是對這件事情表現得太過平靜，在這人看來，讓然會覺得卻仿佛他將此事當做了兒戲一般。
    他伸出手去，回抱了閔澤，柔聲道：“相信我，我會沒事的。”
    不為別的，就為這這份情誼，他就不容許自己有事。
    閔澤的力道鬆了下來，他扳著他的肩，仔細看著他的眉眼道，半響才道：“好，我相信你。”
    這個俊朗的男子，眉目間露出了一絲笑意。
    “真是的，”林默笑了，“這麼大人了，還哭鼻子，也不怕被人笑。”
    閔澤咧了咧嘴叫，“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我哭了。也不知道是誰，小時候總是把我打得落花流水，害得我每次都哭著回去。”
    兩人相視一眼，忍不住狂笑起來。
    閔澤突然頓住了，不知道看見了什麼，表情露出一絲疑惑，“小默，你看，那個是不是梁府的少爺？”
    林默往巷子口看去，隻見梁北繁抱胸斜靠在車門旁，而他周圍圍著梁雲鵬和梁家的幾個仆人。
    梁雲鵬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梁北繁表情露出一絲譏諷。
    “小澤，你先回去。”林默說著向外走去。
    “別去。”閔澤扯住了他的手腕，“看那樣子那些人都是梁府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真是這樣才危險，林默在心中道。然而，閔澤在這裏，他也不好這麼貿貿然過去，隻得在一旁等著，待看看形勢。
    梁北繁和梁雲鵬說了幾句話之後，一輛車從路邊開過來，梁雲鵬上了車去，梁北繁也跟在後麵上了去，然而他上車之前，卻突然向這邊看了一眼。
    林默確認他看到了自己和閔澤，隻是那複雜而帶著譏諷的眼神讓他有幾分訝異。他皺了皺眉，這是在嘲諷他沒有過去？林默搖了搖頭。
    他不去過去不止是因為閔澤，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相信梁雲鵬並不會對他不利。若是梁雲鵬想要加害梁北繁，他大可不必這麼大膽的親自出麵，而且這些人帶的都是梁府的人。有人在行凶之前會昭告天下自己就是凶手的嗎？
    然而梁北繁那眼神，讓他覺得實在有些怪異，可是他又說不清這份怪異到底出在何處。
    也罷也罷，看他們那樣子應該是回梁府，回去明天再去找梁北繁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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