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哥怎麼去了這麼久？”梁浩許剛抱怨著，一轉頭就見林默從樓梯口走了上來。
    “這不是來了麼？”何方端起手中的茶杯細細地抿了口。
    林默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取笑道：“怎麼，剛不見一會兒就想我了？”
    梁浩許臉紅了紅，有些懊惱，“我是怕李德哥萬一被人家拐走了可怎麼是好？”
    “這裏就不用擔心了，要拐也是我拐人家，哪裏會輪到我被拐呢？”林默笑道。
    “這可就不一定了，”何方的聲音裏帶了些許戲謔，“不知誰說這對麵街道曾遇見個天仙下凡的女子，被勾得魂都沒了。”
    “還有這事？我怎麼沒得見過？”梁浩許驚訝。
    林默瞪了何方一眼，道：“瞧你方大哥形容的，我曾幾說過這誇張的話？不過是遇上個溫婉的女子罷了。”
    “溫婉啊。”梁浩許摸了摸下巴。
    “怎麼？你感興趣？”林默笑道。
    本來他也不過隨口一說，哪知梁浩許竟眼睛亮閃閃地看著他，若是有條尾巴，現在恐怕晃得不知有多歡。
    “下次若是能遇見，幫你打聽打聽地址。”林默端起身前已經半冷了的茶小啜了一口。要是真能遇上，他也不介意做這種事，反正那女子不過是他隨口胡謅的罷了，哪能讓梁浩許見得到。
    “你上次也是這麼和我說的。”何方笑道。
    “這不是還沒再碰見過麼？”林默也笑了。
    何方揶揄地看了他一眼，道：“隻怕是藏起來舍不得讓我們見著吧。”
    林默有些好笑，道：“這麼一大活人，你讓我藏哪兒？”
    梁浩許飛快地接口：“恐怕就是在這裏吧。”他說著，指了指林默心房的位置。
    林默笑得有些無奈，卻也沒有否認。
    梁浩許拍了拍他的肩，“既然是這樣，兄弟我就不和你搶了。朋友之妻不可欺嘛。”
    “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該回府了。”何方出來打圓場。
    梁浩許不甘願地站起來，道：“下次還是去咖啡廳吧。”
    “你請？”林默挑了挑眉。
    梁浩許較勁道：“我請就我請，你還怕少爺我出不起這個錢？”
    林默搖頭，“我隻是覺得，再沒有足夠的實力背景的情況下，這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好。再說了，萬一你同學碰見了，恐怕影響也不好。”
    他這句話是暗有所指。咖啡館能有什麼影響？不過是借這話暗示一下浩許之前的行為而已。
    十四五歲的小屁孩，大街上摟著個女人，還打扮了花枝招展的，他那時候要是敢這麼做，少不得要被養父罰得在屋外麵跪一整天，還算輕的了。
    唉唉，現在的小孩子可真是了不得。
    梁浩許冷笑，“影響？我從來就不是靠它活到現在的。”這話相當傲氣，林默想了想，沉吟著開口道：“但必要的人際關係還是非常重要的。”
    梁浩許不樂意了，“李德哥，我覺得你這樣是在教訓小孩子。”
    “不是，隻是就這樣覺得罷了，這年頭，一個不樂意，把人當做反麵教材批鬥的情況多得是，能謹慎，還是謹慎些為好。”林默搖了搖頭。
    梁浩許皺了皺眉，他略略一思考，認真地道：“雖然李德哥這話我不愛聽，但還是相當有道理的，浩許會銘記在心。多謝了。”
    林默有些好笑了，“你這小子跟誰學得這麼文縐縐的客套話？”
    梁浩許看著他的眼，非常認真地搖頭：“不是客套話，而是發自內心的。”
    林默抓了抓頭發，這梁府的少爺們怎麼都這麼。。。搞得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也覺得很有道理。”何方突然開口。
    林默看著他的眼神心下暗叫糟糕，他今天做了太多這個身份不該做的事，說了太多這個身份不該說的話，恐怕是被看出了什麼端倪。林默有些懊惱，他怎麼就忘了旁邊還有一個時時刻刻觀察著梁府裏的人動靜的何方呢？
    林默這廂懊惱著，何方卻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道：“走吧，看外麵的天恐怕是要下雨了。”
    林默一抬頭，果真，中午還晴空萬裏的天氣現在已經烏雲密布。
    可是他得找一個借口離開才好，畢竟閔澤還在照相館等著他。
    三人走到門口，何方看著天色道：“表少爺，小德，你們在這等一會兒，我去叫車。”
    梁浩許今天獨自一人出來，也沒跟著司機，於是他點了點頭。
    見何方的走了，林默突然出聲道：“糟了，我好像有東西落在了之前逛的布店。”
    “什麼東西？”梁浩許問道。
    “腰間掛著的香囊而已，隻是那香囊是我母親親手縫製的。”林默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他是有隨身帶過香囊，但那東西不過是為了襯托寒酸的身份，在大街上隨便買的，連香味都早已散盡，並不是什麼要緊東西。
    梁浩許疑惑：“這麼珍貴的東西，怎麼會丟在人家店裏？”
    “那店裏的夥計說想看看，我就取下來，結果竟忘了找他要回來。”林默道。他也不怕何方去查，他那香囊確實是給那夥計看過，但東西還是要了回來。雖然不貴重，但好歹是個掛飾。
    “既然這樣，等方大哥來了一起去吧。”梁浩許提議道。
    林默搖頭，“不麻煩了，我去去就回，你們先回府吧。”
    梁浩許見林默堅持，也沒多做挽留，隻是點了點頭。
    林默來到照相館的時候，閔澤已經在那等了好長一段時間，見著沒事，竟和那照相館的老板聊了起來。見著林默來了，閔澤站了起來，笑道：“小默，你終於來了。”
    林默笑了笑，然後道：“你認錯人了，我叫李德。”
    這照相館的老板納悶了，認錯人了還能笑得這麼歡？真不知道最近這些小年輕們到底在搞些什麼。
    閔澤倒是沒有過多表示，他在之前就已經猜到了些，於是湊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笑著道：“既然是認錯了，不知能否有幸請你喝杯咖啡？”
    他剛從茶館出來。。。。。。
    “能換點別的麼？”林默問道。
    閔澤想了想，“斜角那家糕點店怎麼樣？”
    那裏人多，倒是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
    林默點頭，“既然是請客，肯定得你掏錢。”
    閔澤有些好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摳了？”
    林默拎著幹癟錢袋在手裏甩了甩，感歎一聲，“梁府工資低。”閔澤看了看林默那寒酸模樣，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那家糕點店。這裏賣的不過是平常的小點心，但別有心思地隔出了幾平方米的茶水室，供客人麼閑暇休息。在這裏的，有時候一桌三四個人，誰也不認識誰，卻能聊得很投緣，就像是熟識了很久的朋友一樣。而林默之所以同意，看重的就是這一點。
    “最近怎麼樣？”閔澤對別的也不多打聽，兩指捏了一塊梅花糕塞進了嘴裏。
    “還好。”林默道。
    閔澤笑了道：“你啊，幾日不見，跟我竟也這麼生分了。”
    林默撐著臉，看著窗外的大街。雨珠星星點點落在透明的玻窗上，阻擋了他的視線。“哪能啊，”他笑了笑，“就是事情太多了，不知道從何說起而已。”
    “而且。。。”他突然低下頭，玩弄著碟子裏的糕點，將一塊糕點捏出來準備放入口中，半途有放了回去。
    黑發的陰影遮住他了臉，看不清表情。
    “小默，”閔澤伸出手去理了理他擋在額前的發絲，“有什麼事情難道不能跟我說說？”
    林默抬眸，看著他的眼神有些複雜，半響，他終歎了一口氣，道：“這事情太複雜，連我都無法理得清，更別提說給你聽了。”
    閔澤粗糙的手親昵地碰了碰他的額角，“伯父去世後你就總是這番模樣，什麼事都憋在心裏，自己一個人愁苦。大抵是把我這麼個青梅竹馬給遺忘了吧？”
    “沒有這回事！”林默猛地抬起頭，神色怎地竟帶著些慌忙。這樣的表情，在這人臉上他並不曾見到過多少，唯一一次，還是在林伯父死的時候，這讓閔澤忍不住眯了眯眼，著些日子不見，他究竟是經曆了什麼樣的事情？
    林默慌忙地抬起頭，見著閔澤的神色，並沒有辦分埋怨，隻是笑得略略有些憂傷而已。看著這樣的閔澤，他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他並沒有計較這回事。閔澤也有自己的苦，想要找個人說說話心裏話。隻是自己終究為了查明真相，隻留了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