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北繁看著眼前這人臉上複雜的表情，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大多數時候，這人總是一副淡定的模樣，好像什麼事都不能使他有一絲慌張的神色，而現在，那溫文爾雅的麵具出現了裂痕，取而代之的震驚模樣，竟是這麼的讓他覺得有趣。
    林默低下頭去斂去了麵上複雜的神色。
    頓了半響，他終於開口打道：“少爺您的床應該會軟得多。”
    “太遠了。”梁北繁麵不改色地道。
    林默覺得自己今天終於算長了見識了，從自己家一棟房子到自己家另一棟房子居然還有人會嫌遠！來時他怎麼沒覺得遠呢？！
    梁北繁看著林默臉上驚異不定的表情，終於慢吞吞地開口道：“騙你的。”
    “。。。。。。”
    “你遲到了。”梁北繁用肯定句道。
    林默麵不改色地道：“少爺您沒有遲到就好。”
    “因為你來找你，所以現在我遲到了。”梁北繁道。
    “少爺您是去過書房發現我沒在之後才來找我的吧？這樣不算遲到，算早退。”林默道。
    “早退麼？”梁北繁眯了眯眼，“所以你想說，既然不算遲到，那就不用追究責任？”
    越是頂著這樣的壓力，林默覺得自己越想發笑。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我覺得，書童的工作不過是保證少爺上課就好。至於少爺上課有沒有專心聽講，那是顏先生該管的事。”
    “但是，這並沒有保證我正常上課，不是嗎？”梁北繁換了個姿勢，歪靠在書桌旁，自下而上抬頭眼神淡漠看著他。然而，即使是這樣的姿勢，林默仍能夠感覺到強烈的壓迫感。
    “我說過，這是顏先生該管的事。”林默笑得越發優雅。
    咚咚咚，梁北繁手指在桌麵有節奏地輕叩，“你想說早退不算？”
    林默眼中帶著笑意看著他，道：“少爺您現在有在認真聽課麼？”
    答案當然是沒有。
    這個明顯是陷阱，梁北繁一眼就看出來了，若是回答沒有，麵前這人定然會說，‘既然是這樣，那就是顏先生的責任了’，可是若是回答有。。。
    於是他道，“你怎麼知道我現在沒有認真聽課？”
    然而，這話，卻從另一個層麵上確定了‘有’這個答案。
    明知梁北繁這番話事情詞奪理，林默的笑意卻發明顯了。他慢裏斯條地道：“少爺既然有在認真聽課的話，那我又何過之有呢？”
    “。。。。。。”
    對付蠻不講理的人，有時候用理論來打敗他要比暴力有成就感得多。
    林默端起桌上的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又將梁北繁的水杯滿上，他微微勾了勾嘴角，開口道：“那麼，少爺現在是想在書房認真聽課呢，還是在這裏繼續認真聽課？”
    “你這簡直就是潑皮無賴。”梁北繁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林默笑了，“彼此彼此。”
    屋子不大，但很靜。
    見著梁北繁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林默也便不在意，開始著手收拾著昨晚那些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了的東西。
    梁北繁也沒有打擾的意思，然而看著那青藍色的背影，他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終於，等他收拾完後，梁北繁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昨天怎麼了？”
    此時，林默正忙著將那一口大箱子往床底塞，聞言不由得一頓。他沒料到這人會問得這麼直接，然而想了想，卻覺得按著這人的性子本就該是如此。梁北繁和他不同，自己的每一步，每說一句話，總要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然而這人卻是幹脆果斷，從不拖泥帶水。有些時候，他真的很羨慕這樣的性子。
    “不過是遇見了些煩心事。”林默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變得不在意，然而一想到昨天所知道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就連手都在忍不住顫抖。
    “府裏有人欺負你？”梁北繁眉頭皺得更深。
    林默心下覺得有些好笑，自從過了八歲，將那時瞧不起他的一堆小子打得屁滾尿流後，就沒人再敢欺負他過。這府裏又誰又能有這個能耐？而且，雖然不明原因，但這府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罩著他的意思，再加上這個職位似乎相當特殊，更沒人有膽量給他使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