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一旁，從口袋裏抽出一包煙，點燃其中一隻，優哉遊哉地抽了一口煙。
    在煙霧繚繞中，他淡淡的笑聲晃晃悠悠地傳出來：“那你怎麼確定這些液體是盧瑟留下來的？這上麵可沒指名道姓哦！”
    厭惡地扇開迎麵撲來的白霧，丹尼爾皺著鼻子侃侃而談：“很簡單，第一，我在廢工廠的那麵塗鴉牆上發現了點痕跡……”
    …………
    ……
    事件回憶錄。
    丹尼爾朝正對著牆壁發呆的查爾斯低聲喚了一句：“走吧，查到盧瑟最後出現的位置！”
    查爾斯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麵牆壁麵前，注視著上麵那些熒光棒塗鴉，那鋒芒畢露的目光仿佛要將那麵厚實的牆壁灼出一個洞來似的，以至於對丹尼爾的話置若罔聞般。
    就在這時，丹尼爾準備離開之際，恍然發現在查爾斯的腳尖麵前，有兩道深淺不一的痕跡。
    在泥土的掩蓋下，兩道被拖得很長的痕跡上還有半個腳印。循著痕跡往上望去，他的目光落在牆麵上。
    牆麵上的夜光塗鴉因為塗抹的時間較短，還沒凝固的原因，有一半居然有被摩擦掉的痕跡。
    從這種種的情況可以判斷，估計經過這麵牆壁的人，忽然踩到些什麼，腳下一滑，因而整個人不小心撞到了那麵塗鴉牆，於是那些還沒幹涸的熒光液體摩擦掉了一半，從而就沾到了那個人的身上。
    隻用了三秒鍾，丹尼爾便洞悉了這一連串幾乎微不可見的細節痕跡。
    他望著查爾斯的背影，心裏估摸著大概查爾斯也發現了這點小細節。但是他隻用了幾秒鍾就理清了頭緒，而查爾斯居然要耗費那麼長的時間呆在那麵牆壁麵前，真可笑！
    他等了幾秒，有些不耐煩，幹脆徑直走上車。
    聽到驟然轟鳴而來的引擎聲時，查爾斯這才回了神，馬上轉身，看到丹尼爾正在將車子掉頭準備離去，他馬上快步追上去，不由分說打開車門便鑽進車裏，蹙蹙眉頭揶揄道：“你打算丟下你的另一半就這麼走人？”
    ……
    …………
    麵對那嗆鼻的煙霧，丹尼爾自覺地避到一邊，繼續說：“第二，這裏和廢工廠外麵都同樣出現了熒光液體，你說這個會不會也太巧了？第三，是這件西裝外套的袖子。經過我對盧瑟那麼久以來的觀察，他每次快速換裝之後丟掉的衣服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它們的袖子永遠有一隻是反過來的！”
    聽著他的解釋，查爾斯大大地吸了一口煙之後，望到那件被他們丟到地上的西裝上麵，的確，它的袖子正如丹尼爾所說，一邊是脫反了的。
    濃濃的白煙通過查爾斯的肺部再重新過濾到他的口腔裏，被他徐徐地吐了出來，他讚同地點點頭，說：“這是一個不好的脫衣習慣，我敢保證，我脫衣服的姿勢一定比他好看！”
    白了查爾斯一眼，丹尼爾沉了一口氣，說：“種種跡象都在暗示，那個出現在廢工廠外的人就是盧瑟。如果我們猜對的幾率隻有一半的話，那我們為什麼不抱著那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去證實一下我們的猜測是對是錯呢？”
    兩指捏著開始有些發燙的煙頭，查爾斯抽煙的姿勢很是桀驁不馴，卻也分外讓人覺得連抽一口煙都如此架勢，頗有種獨特的魅力。
    吸完最後一口，他將煙頭彈在他對麵的牆壁上。
    牆壁上出現一瞬即逝的一丁點火花。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帶著充滿邪氣的笑容，走到丹尼爾麵前，低聲說道：“那你的意思是，想進去這間酒吧看看？”
    “不然呢？”丹尼爾稍稍仰起下巴，眼神裏充滿挑釁。
    “OK，舍命陪君子。不過你要進酒吧，也要等到這間酒吧營業之後，酒吧一般的營業時間都是在晚上9點後吧？難道我們要在這裏等到9點？”
    “你剛從鄉下出來的嗎？”丹尼爾忽然睥睨地蹙眉，“現在的酒吧太陽下山後就開始營業了，如果是二十多年前，估計就跟你說的一樣，要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開始正式營業。”
    眼神裏飛快閃過一抹狼狽，查爾斯急忙笑笑地掩飾道：“我進酒吧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可是一個正經的男人，不會隨便去那種地方約炮消遣。”
    丹尼爾瞥了他一眼，然後徑直往街口走去，邊走邊冷淡地拋下一句：“長著一副猥褻的臉孔就別在世人麵前裝純情。”
    查爾斯馬上追了上去，在他身後奇怪地拔高聲調大聲反斥道：“什麼意思啊你這是？”
    “沒人會相信你的！”
    “能說明白點嗎？”
    “說你裝逼。”
    “你說話客氣點行嗎？”
    “對著長得一副猥褻的臉孔的男人用得著客氣嗎？”
    “靠，我哪猥褻了，我就算猥褻也隻猥褻你一個人！”
    “我去！”
    漸漸斂起的陽光從巷子的盡頭處開始往後撤離。
    餘暉透明澄亮。
    在長長狹隘的小巷子中，兩道互相爭論不休的身影漸行漸遠，巷子裏仿佛還在不斷地一波接一波回響著他們的爭吵聲。
    聲音愈來愈細……
    愈來愈細……
    ……
    …………
    夜幕降臨，天邊的灰暗烏壓壓地籠罩在這個繁華的城市之上，大地上那繽紛燦爛的燈光五顏六色，仿佛像是那跳躍在夜幕上的繁星一樣，斑斕地點綴著這幽暗的夜，讓其顯得更加美麗靈動。
    酒吧的門口不再像白天一樣人煙稀少，那行人經過酒吧門口時的腳步，也不再慌忙匆匆。
    但無疑的，這間酒吧還是有那麼一點像佇立在上流社會的一間次品酒吧一樣，怎麼看，怎麼亂，怎麼低檔沒品位。
    門口雖然有了不少活人的氣息，但是更多的卻是彌漫滿空的萎靡。
    在那條巷子裏，有不少正明目張膽互擁著彼此激情深吻，或者更離譜地進行現場交歡的男女。
    他們個個奇裝異服，臉上用油彩畫了很多誇張的圖案，好像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們在生活的私底下的模樣是有多麼放浪形骸一樣。
    在街角一個偏僻的角落裏，停放著一輛銀白色的酷炫的跑車。
    跑車上下來兩個男人，一個身穿白色西裝，姿態傲然威凜，活像一個貴族王子般麵容冷峻，踏著信步走到他的車尾箱麵前。
    另外一個，穿著不知道從哪裏敲來的一件鑲滿黑色珠光亮片，在路燈的反射下不斷閃閃發亮的夾克在身上。他頭發特意撥得淩亂，將一邊的劉海掃下蓋到自己的右眼，再踏著一雙擦得黑亮的皮鞋，倚著車門，屁顛屁顛地擺了個帥氣的POSE，低啞而飽含魅力地說了一句：“嘿！兄弟！你看我這身裝扮帥嗎？”
    輕輕地抬一下眼，將麵前這個男人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丹尼爾一邊打開車尾箱，一邊嘲弄道：“你這一身行頭比較適合去那些老年人卡拉OK裏麵登台獻唱。”
    查爾斯立刻收起他的POSE，驚訝地低呼了一聲：“你怎麼知道這身衣服是我跟一個老頭子買的？我要了好久他才肯賣我，我覺得很帥氣啊！怎麼？過時了麼？”
    “哼！”
    冷冷的一聲嘲笑從丹尼爾的鼻腔中低低地發出，查爾斯皺著眉頭，走到丹尼爾麵前挑釁地瞥著他，刻意睥睨道：“像你穿得正經八百的去酒吧就成嗎？我保證，個個都把你當怪物看！你也不看看這個地方，建在這裏的酒吧能高級得到哪裏去，你還刻意去買白西裝？參加婚禮嗎你？”
    丹尼爾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從嘴角邊偷偷揚起的一絲笑意如同在告訴查爾斯，凡事不要看表麵的好。
    他沒有繼續在那個穿著的問題上繞圈子，而是直接打開了車尾箱之後，從裏麵再打開了一個黑色皮匣子。
    “哢嚓”一聲，黑皮匣子的鎖扣被丹尼爾擰開。
    蓋子往上一彈，整個匣子裏麵的內容頓時曝露在他們兩人的眼簾中。
    四五把短小精幹的手槍，一把狙擊步槍，兩顆手榴彈和閃光彈，還有四副裝滿子彈的彈匣。
    丹尼爾麻利地拿起其中兩把手槍別到自己的腰間，再在自己的西裝內口袋裏放上一顆手榴彈。
    看著他這一連貫的手勢，查爾斯的表情似乎顯得蠻自然的，他雙臂環胸，揶揄地問道：“這些武器有沒有預備我的份？”
    “愛拿什麼就拿什麼，免得以你這種身手無意中丟了命我還得替你寫悼詞。”
    道完一句之後，丹尼爾忽然扯開西裝的扣子，扣子因為他的用力過猛而“噼裏啪啦”地掉了三四顆到地上。
    一片白皙仿佛連一根汗毛都沒有的胸肌盡情地裸露出來。
    線條分明，肌膚看起來充滿彈性並且富有光澤。
    查爾斯頓時眼前一亮，露出那副幾乎快垂涎的色迷迷的神情直盯著丹尼爾忽然敞露出來的胸口，嘖嘖驚歎道：“身材好得出乎我的想象。”
    隻是裝扮上稍微做了這麼一點小小的改變而已，丹尼爾立刻從一副看起來拘謹嚴肅的形象跳脫了出來，瞬間染上了一股濃重不羈的氣息。
    丹尼爾無視查爾斯的吹捧，直接丟給他一副耳麥，冷聲道了一句：“隨時保持聯係”之後，便開始徑直往那家酒吧的方向走去。
    查爾斯望著丹尼爾離去的背影，鼓了鼓腮幫子，一邊在心裏暗暗喟歎：啥時候能把這麼誘人的丹尼爾吃幹抹淨，一邊隨手拿起兩把手槍和四副彈匣，關上車尾箱之後馬上緊跟上丹尼爾的腳步，隨他一同走進了那間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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