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隔天一早，艾斯就被羅的奪命連環call吵醒，睜著一雙朦朧的眼開著車上了高速公路，還好那路筆直得和他老弟的神經有的一拚，一頭到尾，連個褶都沒有。
    車子開進地下室停車場，原本像是蒙上層紗的眼睛頓時清明了起來，艾斯敏銳地往回望。
    明星做久了，對於鏡頭閃光燈這類東西可謂是敏感至極。
    剛才，明明有閃光燈亮了一下。
    艾斯揚了揚眉，下車，走向隱在車群中的一輛麵包車，一邊大聲說道：“怎麼這麼早就起來工作？吃過飯了嗎？”
    “我。。。。。。”拿著照相機還來不及藏起來的記者呆了呆，看著向他走過來的艾斯，手足無措著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一旁另一個資曆較深的記者倒是爽朗地笑了起來，帶著些抱怨的語氣說道：“哪裏有吃過什麼飯啊，啃個麵包就這麼過去了。總編那個周扒皮恨不得我們連覺都不要睡直接從昨晚就守在這裏。”
    “真是辛苦啊。”艾斯和善地笑了笑，“等一下想問什麼盡管說。”
    “這是當然的。”老記者感歎了一下，“我們可是要努力掌握第一手資料，怎麼也不能矮了《TimeReporter》一截不是？”
    “那好好加油了。”眼含笑意，艾斯禮貌地點點頭，“我上去了，再見。”
    “再見。”老記者揮了揮手，直到艾斯的背影都看不見了，才揚起手，拍下。
    “哎喲！”
    從頭到尾一直一臉恍然若夢的神情的小記者猛然驚醒，委屈地看著自家前輩，手捂住被人打痛的腦袋，道：“前輩你幹什麼啊？”
    “你個呆子！”老記者笑罵，“你的舌頭是被誰拔了去？看到波特卡斯連話都不會說了？”
    “。。。。。。我。。。。。。”小記者囁嚅道，“我隻是沒見過這樣一個在平時私下說話時對記者這麼平和的明星。。。。。。”上次他去采訪尤塔利斯·基德，一涉及私人問題，一撩撥到他的怒點，當場就想拎小雞似的把他拎起來，扔出去。
    “波特卡斯算是個例外，嗬，也不能說例外。”老記者抽了根煙，“畢竟像他這樣的明星並不在少數，以前有，現在也是有。”
    “不過他在這個圈子裏可算是有口皆碑了。不管是對待過氣的前輩，或是當紅的前輩，還是對待野心勃勃的、初出茅廬的新人，亦或是我們這些以挖料謀生的記者，他都是一樣的態度。禮貌，平和，不卑不亢。讓你根本想象不出這人在舞台上是個多麼熱烈，多麼耀眼灼人的明星。”
    “前輩，你懷疑波特卡斯是在故意討好我們？”
    “取得記者的好感是最劃算的一筆買賣。”老記者夾著煙，在車間裏吞雲吐霧，“所以這樣做的明星不在少數，但是我寧願相信這人本性如此。我不願去猜測這樣一個眼神清澈堅毅的年輕人。”
    小記者想了想那個走不遠的明星那雙黑曜石般的明亮的眼，默默點了點頭：“我也是。”
    “哈嚏！”
    艾斯揉了揉鼻子，從背包裏拿出一塊麵包片叼住，慢慢走向走廊盡頭的男人。
    “感冒了？”羅看著艾斯，問道。
    “不知道。”張大嘴巴，三下兩下地麵包消滅，艾斯鼓起腮幫子，道，“就是打了個噴嚏。”
    “不許感冒。”羅微笑，“敢在發布會上打個噴嚏你就準備下地獄。”
    “。。。。。。。你可以試圖說服病菌先生。”艾斯扶額，“他可不聽我的話。”
    “不聽話？就不要放過他的寄主好了。”羅轉身，與艾斯並肩走。
    “喂喂，你還是不是我兄弟。。。。。。”帥氣的眉高揚，艾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誰喂了你一把火藥？火氣這麼大。”
    “。。。。。。。”
    “恩？”
    “沒什麼。”羅扭頭，道，“你該進去化妝室了。順便和這次要合作的人搞好關係，不管是導演還是演員。”
    “。。。。。。”心知經紀人那脾性，艾斯也不繼續問下去。他擺了擺手，道，“關係再好，演技一爛照樣把你罵得狗血噴頭，這才是好導演把？”
    “不。是演員演技再爛，也能把他罵好，這才是好導演。”羅正色，驀地嫵媚一笑，道，“我就指望他是個好導演了。”
    “。。。。。。。混蛋。”明白羅意有所指，艾斯翻了翻白眼，正要推門而入。
    “喂，艾斯。”
    “什麼事？”手扶在把手上，艾斯轉頭，“羅你不是上了年紀了，說個話都要大喘氣吧。”
    “轟。”
    “好吧，你慢慢說。”艾斯看著一臉殺氣的羅，再看看旁邊凹下去的一塊牆，正經道。
    艾斯生存守則之一：特拉法爾加·羅在暴走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得順著他，就算他要讓你去打聽董事長的穿什麼內褲。
    “你看過這次你合作的演員和幕後負責人的名單了嗎？”優雅地將手收回，羅麵無表情道。
    “沒來得及看。”艾斯一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的神情，“今天才在車裏發現有這麼個東西的存在。”
    “。。。。。。”羅歎了口氣，他果然不應該對這麼一個天然呆有什麼期待。他道：“這部戲投入了大量的資金與人才，不管是投資者還是公眾都對這部戲有著很大的期待。男二號除了你之外，還有一個名額，是前任影帝出演。”
    “我是有聽說他也會出演這部電影。”艾斯驚訝道，“但是沒想到是個男配角而不是男主角。那男一號是誰？”
    羅懶懶地抬眼，說話語氣很正常。
    “白胡子的尤塔利斯·基德。”
    可艾斯硬是覺得羅有些不正常。他興味地勾了勾唇，一方麵是為了基德的出現，一方麵則是因為羅在講到這個名字是臉上莫名的神色。
    羅和尤塔利斯·基德，有什麼淵源嗎？
    平常對艾斯臉上的表情很是敏感的羅這次卻什麼都沒發覺，他繼續道：“白胡子這次可是費了很大功夫才讓他越過前任影帝，直接當上男一號，為了炒作，更為了正式把他推上影帝之位。”
    “所以？”
    “所以昨晚我接到消息，白胡子的高層也會來參加這次發布會。”雙手環肩，羅靠在牆上，提眼看向艾斯，笑得仿若在黑夜中漫不經心盛開的黑玫瑰，“好好讓他們看看，OP這棵樹就算是生了病，也沒有人能都讓他倒下。”
    “。。。。。。給我這麼大的壓力真的好麼我的經紀人？”艾斯手撐著牆，把羅禁錮在一個小空間裏，臉漸漸靠近那個笑得冶豔萬分的男人，微笑道。
    “做不到麼？”
    “我。。。。。。。”收回手，艾斯站得筆直，轉身打開門，在進去的一瞬間，側臉，笑得讓陽光都失了顏色。
    “當然做得到。”
    羅勾唇，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地看著艾斯走進那間化妝室，心下卻安定了下來。
    他所認識的波特卡斯·D艾斯，從來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男人。
    艾斯關上門，阻隔了自家經紀人的視線，一抬頭，卻對上了好幾雙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立正，鞠躬。
    艾斯謙和地道：“抱歉，我來晚了。”
    “遲到的人就要上交草莓牛奶。”
    “。。。。。。”
    “。。。。。。”
    “草莓牛奶你個頭啊！！！”隨手抓起劇本就拍上正沒形象地挖鼻孔的前任影帝，戴著眼睛的少年居高臨下地看著蹲下的男人，氣魄足以震動山河，他道：“阿銀你要對你這麼有禮貌的後輩做什麼！！！草莓牛奶什麼的去找你的蛋黃醬星人要去。”
    “嘖，不行。那個天然卷已經快要得糖尿病了。”黑發男人瞄了一眼卷發男人，扭頭。
    “青光眼混蛋，你是在看不起天然卷嗎？天然卷的都是好人哦！艾斯君也是個天然卷喲！！”阪田銀時指著一臉天然的艾斯，道，“最重要的是，糖分可是阿銀的生命源，沒有糖分的阿銀就會逐漸像沒有眼鏡的新吧唧一樣沒有存在感的！”
    說完，阪田銀時指著正整理著衣襟對著艾斯禮貌的笑的少年。
    “混蛋阿銀你說誰沒有存在感！”
    “眼鏡，再來一包醋昆布阿魯。”一旁梳著團子頭的女孩咬著黑色的塊狀零食，伸出手，道。
    “誰是眼鏡誰是眼鏡啊！！！你們在叫誰啊！眼鏡什麼的我可是不會應的哦！”眼鏡君咆哮，“還有神樂你居然這樣子就吃完了一箱醋昆布！不許再吃了！等一下發布會你別給我帶著一身上了年紀的大叔才會有的酸味去麵對記者啊！”
    “快向我下跪啊……你這個愚民！醋昆布怎麼了！醋昆布就像是奧利奧配牛奶，是人生必需品啊你快給我向醋昆布下跪道歉阿魯！”鼓起腮幫子，團子頭女孩站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眼鏡君。
    。。。。。。
    一定是他打開門的方式不對。
    艾斯默默開門，關門，再開門。
    還是一樣的景象。
    “。。。。。。”
    “喂，傻站在這裏幹什麼？”低沉的男音在背後響起。
    “尤斯塔斯·基德？”艾斯向後看了一眼，睜了睜眼，轉身道。
    “波特卡斯·艾斯。”朝天豎起的紅發張揚得就像他的主人，基德看了一眼艾斯，勾了勾唇算是打個招呼，然後徑直越過他，走進化妝室。
    沒有向房間裏的人打招呼，也沒有正眼看一下其他的人，基德自顧自走到化妝師麵前，坐上皮質靠背轉椅，轉個圈，翹起二郎腿。
    化妝師呆愣著不動。
    戾氣凝聚的狹長眸子一掃，紅豔的薄唇一提，生生讓化妝師震顫了一下身子，眼神迷離，臉上不由得浮起恐懼又癡迷的神色來。
    “還不進來把化妝品交給化妝師。”基德四平八穩地坐著，眼睛一閉，養起神來。
    “是！”
    四五個助理一個一個地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尷尬地收回注視著艾斯的目光，戀戀不舍地朝他笑了笑，然後慌慌忙忙地跑到化妝師身邊，讓她用基德專屬的化妝品給基德上妝。
    “真是囂張的後輩啊。”
    “是啊，真囂張。”艾斯點頭笑著重複，然後側身，毫不意外地看到一張俊美的臉。
    銀色的卷發，白皙的臉上鑲嵌著一雙宛若紅寶石的眼眸，平常黯淡著蒙了塵，但是隻要它的主人一演起戲來，一認真起來，那雙眼眸就會魅惑得仿佛燭火下搖曳的紅酒。
    阪田銀時，不敗的武士。
    若不是三年前他在事業巔峰的時候就退出娛樂圈，恐怕多弗朗明哥的影帝之路沒有如今這麼順利。
    用肘子捅捅艾斯的胸膛，阪田銀時一邊吸著好不容易搶來的草莓牛奶，一邊笑得意味深長道，“你在OP的地位並不比他在白胡子的差吧？怎麼他這麼前呼後擁的，你卻寒酸得像是個剛出道的小新人？”
    艾斯揚眉道：“前輩不也是沒有？”
    “小哥~”手攬上艾斯的肩，阪田銀時低咒了一下身高差，道，“那個比戰場還要亂的圈子我早就已經退下來了。前呼後擁的會讓阿銀我連糖分都吃不安穩。身邊有個蛋黃醬依賴症末期的青光眼混蛋就夠了。”
    眼睛瞟過正懊惱地盯著阪田銀時。。。。。。。手上的草莓牛奶的黑發男人，艾斯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多弗朗明哥那個老混賬。
    他記得，那個叫做土方十四郎的男人和這位前任影帝是戀人關係吧？當年阪田銀時的出櫃還鬧得滿城風雨，差點斷送他的星途。
    輕輕一掙，艾斯便掙脫出銀發男人的手。
    “我和前輩一樣啊，討厭有人跟前跟後。”艾斯爽朗地笑，看著疑惑地轉過頭來的阪田銀時。
    他才不是害怕那個土方十四郎吃醋呢。
    。。。。。。特麼的一個吃醋的男人就是一千個多弗朗明哥個一千個特拉法爾加·羅的結合體。
    殺傷力MAX。
    他想起多弗朗明哥曾經在看見克洛克達爾摟著一個美麗女人的親密場景時，一邊“fufu”笑著，一邊像是在捏著那個女人細嫩的脖子一般捏碎了一瓶洋酒，手掌紮進了玻璃碎片也恍然未覺。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感情啊。。。。。他大概永遠也理解不了。
    “叫我阿銀就好。”前任影帝擺了擺手，死魚眼看向土方十四郎，“要走了嗎多串君。”
    “啊，是啊，臨時有個案子要破。”土方十四郎把手中無糖的口香糖遞給阪田銀時，道，“等下你得自己回家了。”
    “去吧去吧。”銀時擺了擺手，接過口香糖，嫌棄道，“阿銀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會認得回家的路的，記得給我買草莓芭菲。”
    “嘖。”土方十四郎小聲嘀咕著，“我倒寧願你是三歲小孩子。”省得一直在哪裏招蜂引蝶。
    “哈？”
    “沒什麼。”土方十四郎拿起外衣，向外走去，“我走了。”
    “啊。去吧。”阿銀挖著鼻說道。
    “土方君再見。”眼鏡君揮了揮手，道，“好了，我們來**一下。”
    “阿銀，要不要醋昆布？”一隻小手伸出，手上晃蕩著長長的海苔。
    “現在我有話要說。”
    “啊，要。”阪田銀時接過醋昆布。
    基德繼續閉目養神。
    艾斯繼續發呆。
    “。。。。。。。你們這些混蛋要無視我到什麼時候啊！！！給我過來**！”眼鏡君一臉扭曲地看著麵前這些各做各事的人。
    這一吼，激越悲壯，氣吞山河。
    “你要不要醋昆布？”手指戳了戳艾斯，神樂一隻手遞過零食，“我叫神樂，你叫什麼阿魯。”
    “啊。。。。。”艾斯眼睛一亮，接過醋昆布就開始一點一點地吃，“謝謝款待，我叫艾斯。”
    “。。。。。。。”
    “醋昆布很好吃吧。”
    “。。。。。。”
    “恩。”
    “。。。。。。”眼鏡君發出代表正義的最後一聲怒吼，“眼鏡也是有尊嚴的啊混蛋們！”
    “恩？”
    “恩？”
    “恩？”
    三顆腦袋齊齊抬頭望向眼鏡君，嘴裏不斷咀嚼著醋昆布。
    “你是什麼時候在的啊眼鏡？”異口同聲。
    “。。。。。。。”
    無視人也要有個限度啊他一人給你一個插鼻孔過肩摔啊混蛋們！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