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2章 丟了脊梁骨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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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了?”
謝小獒吃驚的聳起耳朵,又聽到玻璃瓶子碎裂的咣當聲,隨之響起的女人尖叫聲,接著有個雄渾的男聲喊話道:“都過來看看了,這是賀少爺的照片,你們誰曾盯著賀少爺超過十秒的,自剜雙目,誰用手碰過賀少爺的,自己剁手,誰對賀少爺有過非分之想的,自我了斷去。”
登時一陣騷動,但這種沒憑沒據的狂妄話自然是沒人聽的,人群中爆出幾聲大笑,剛想該唱的唱該跳的繼續跳,門口忽然海浪一樣湧進來幾十個彪悍的打手,把店裏的人團團圍住。
人群這才有了危機感,剛剛喊話的人猙獰一笑,抬手朝天崩了一槍,把天花板上的碩大吊燈崩落在地,又朗聲道:“都自覺點,賀少爺是殷先生的人,別逼殷先生動手,到時候可不是剁隻手就能過去的了!”
‘殷先生’三個字一出口,夜店的老板娘踩著恨天高嫋嫋的走了出來,妖媚的臉上滿是笑容:“我這小廟能得殷先生大駕,蓬蓽生輝啊。”
一般的老百姓不知道‘殷先生’三個字是什麼意思,但開了一家夜店,成天在三教九流中耳濡目染的老板娘怎麼會不知道?
殷無定,祖輩中有在抗戰中活下來,並堪堪渡過文革的元老,現在還沒從一線上退下來,父輩從政,雖然官兒不大,但因為身在敏|感的紀檢部門,所以某些方麵來說可謂權勢滔天。
雖然殷家的根基在京城,但是殷無定卻為了賀家的小孫子賀白羽和殷家幾乎決裂,單槍匹馬出京城後,轉而在南京打了大半天下,如今不少人都稱殷無定是南京的暴君,說一不二。
別說是剁手了,殷無定就是眾目睽睽的殺了人,都能捏造個事故瞞天過海過去。
老板娘自恃隻是個小地主,當然不敢得罪了土皇帝,但又不想在自己地盤上鬧出人命,隻能唯唯諾諾道:“不知者無罪,客人們都不知道賀少爺的身份,隻道他是來這兒玩的尋常人,而且這裏是夜店,擦擦碰碰是免不了的,殷先生大人有大量,請別計較了吧。”
“大人有大量,這話說的真好。”
老板娘話音剛落,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來,旋即一道高大的身影從自覺分開的人潮中走出,嘴角刀鋒一樣淬出一抹笑意:“但我不是什麼大人,我就是個醋壇子,一牽涉到我喜歡的人,我就斤斤計較,心眼兒比米粒還小。”
殷無定徐徐的一錘定音道:“所以,我得計較。”
殷無定說的不輕不重,但穿透力極強,再加上周圍一臉殺氣的打手,在場剛剛還群魔亂舞的男女被嚇的噤若寒蟬,兩腿站站。
走廊裏把殷無定的話聽了個一字不落的謝小獒鬆了口氣,按著胸口歎道:“幸好我眼睛老實,手更老實,剛剛在舞池裏沒招惹什麼賀少爺,否則就麻煩了。”
少年卻牽了牽謝小獒的衣袖子,小小聲抱歉道:“對不起,我就是賀少爺,剛剛說話的是無定。”
賀白羽躲開保鏢,避過眼線,千辛萬苦才跑出來,本以為能瞞住殷無定,誰料被抓個正著,心裏也是懊惱的緊。
“什麼!”
謝小獒大驚失色:“你家男人那麼會發醋瘋,你還敢來找MB,腦子進水了?”
謝小獒也沒空再說什麼,拔腳就跑,剛剛那槍聲他也聽到了,貨真價實的,再加上連老板娘都低聲下氣去賠禮,要知道老板娘雖然隻是地主階層,但能在這黃金路段開夜店,後台也夠足,這樣的老板娘都沒轍,他一個無名小卒能怎麼樣?
謝小獒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嘴,乖乖,盯十秒得剜目,碰一下得剁手,他剛剛肆無忌憚連人的嘴帶舌頭都啃了,這要是被抓到……
會被淩遲的吧。
謝小獒想到這裏,苦笑一聲,心神分散之下沒跑出兩步就撞在了一塊杠杠的鐵板上。
“白羽。”
謝小獒旋即聽到一個溫柔到百轉千回的聲音從腦袋上方傳來,斜眼再看到一隻手虎虎生風的扇過來,轟的一下把他扇倒在地,那塊高大的鐵板就快步往名叫賀白羽的少年走去了。
“白羽,你喜歡泡夜店,我就帶你去燕歸來,十香花色之類的會所啊,為什麼要一個人跑來這烏煙瘴氣的地方。”
“無定,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
賀白羽窩在高大的殷無定懷裏,兩人一個抬頭一個低頭,旁若無人的說著狗血八點檔的台詞,生怕酸不死人的秀著恩愛。
被扇倒在地的謝小獒用右手和手筋斷了還沒接上的左手勉強撐著坐起來,他可沒心思看有情人終成眷屬,趁被無視的時候溜號才是正理。
謝小獒跌跌撞撞剛爬起身,忽然聽到殷無定從溫柔陡然轉嚴寒的聲音:“白羽,你的嘴唇怎麼腫了?”
謝小獒心裏咯噔一下,賀白羽嬌生慣養,皮膚柔嫩的和花瓣兒似的,剛剛被他那麼亂咬一通,嘴唇不腫才怪。
賀白羽心裏也是咯噔一下,下意識看向如臨大敵的謝小獒,旋即緊緊抱住了殷無定,睜著眼說瞎話道:“大概是剛剛吃辣吃腫的,我有點累了,無定我們回家吧。”
謝小獒在一邊幾乎淚流滿麵。
賀少爺啊,知道您心地善良想替我開脫,但您好歹鍛煉一下說謊的能力啊,您剛剛那斜睨向我的一眼以及現在明顯心裏有事的表情不就是紅果果的在告訴別人,您剛剛吃的‘辣’就是我麼!
殷無定果然猜出原委,輕輕推開賀白羽,一步一沉的往謝小獒走過來。
殷無定其實長的很俊朗,配上一身淺灰色的意大利手工製西裝甚至還有幾分書卷氣,隻不過長眉斜挑近入鬢,再加上現在兩眼微微眯起,讓謝小獒隻能想到一句話:黑雲壓城城欲摧。
謝小獒再扭頭一看,走廊外黑壓壓的一圈彪悍的年輕打手,把所有的客人包括老板娘團團圍住不說,還多出了三五個站在走廊邊兒上對他虎視眈眈,他現在根本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想開點,別跑了。”
殷無定說著閑庭信步的走到謝小獒麵前,一記不花哨的炮錘直攻向他的小腹。
謝小獒沒有躲,心知躲開了也沒用,還不如讓殷無定揍個痛快,出完氣興許就饒了他。
於是殷無定的拳頭不偏不倚的撞在謝小獒結實的小腹上,像一堵厚重的城牆壓的他當場吐出一口血,倒飛出去三米不算,五髒六腑也被擠壓到異常的位置,大腦皮層的痛覺中樞被刺激的像是騷氣娘們出牆,花枝招展的一陣興奮。
“對不起,我不知道賀少爺有主了,要知道的話我保證連正眼都不敢看他。”謝小獒痛的眼前發黑之餘還不忘奴顏屈膝的討饒。
謝小獒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打黑拳打遍南京,被人比作狼青獒,惹不得的謝小獒,在被人把心傷的千瘡百孔後,謝小獒隻是一條被剔了脊梁骨的死狗,把一身本事和尊嚴都遠遠的拋在了過去。
當年被打的頭破血流,意識模糊,卻仍然巋然不動的謝小獒,如今腆著臉抱住高高在上的殷無定的腳:“您饒了我吧,省的髒了您的手。”
殷無定的眼神在一瞬間變了。
原本是盛怒,現在是純天然百分百的鄙夷。
就像看一隻苦苦蠕動的肮髒蛆蟲,殷無定甚至覺的看謝小獒一眼都多餘。
但一想到這隻蛆蟲吻了賀白羽,殷無定的怒氣又上來,抬起腳狠狠踩住謝小獒抱著他的右手,堅韌的鞋跟在那隻手腕上來回碾壓,冷笑道:“勞你費心了,那我就不用手,用鞋,沒事,這種五位數一雙的玩意兒我還扔的起。”
謝小獒痛的把下唇咬破。
賀白羽驚叫著撲上來,蹲在謝小獒身邊去推殷無定的腳:“無定,放了他!”
“白羽乖,你先出去,我一會兒來找你。”殷無定一臉溫柔,完全不像是正在殘忍踐踏別人的人。
“放了他,否則我絕食!”
“白羽……”
殷無定的長眉皺起來。
殷無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傷了賀白羽,於是心裏再火也隻能聽賀白羽的話。
殷無定打橫抱起賀白羽,從在地上蜷縮成蝦米,一吐一吸間還帶出點血絲,明顯受了內傷的謝小獒身邊走過,再走過一群愣在舞池裏噤若寒蟬的男女,穿出夜店後走進一輛黑色的加長房車,吩咐司機開車回家。
殷無定卻沒打算真的放過膽敢染指賀白羽的謝小獒。
風波暫時過去後,謝小獒勉強睜眼看著血肉外翻的右手,忽然笑起來。
本命年,果真是多災多難啊。
謝小獒的視線慢慢的模糊起來,腦海裏殷無定看他的眼神卻愈發清晰。
真是如出一轍,和當年挑去他左手手筋,打斷他兩條腿的那個人如出一轍的眼神,好像他是隻吃屎都不配活下去的蛆蟲,偏偏還敢做了觸犯到他們的事。